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德拉的心情愈发沉重。拆弹组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如麦克代森所猜测的那样,拆弹组的设备是目前最先进的。他们可以在十五米的范围内,探测到有无爆炸物的反应。也就是说,在一层,几乎可可以他侧探测到上下总共三层左右的范围。是以,整栋110层的大楼,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初步的判定,这样便能极大地提高排查的效率。

拆弹组为了提高效率节省时间,从1号楼的顶楼开始探查,可是,经过了接到报警的22楼,依然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炸弹在什么地方。如果真的没有炸弹,追究报案人麦克代森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1号楼接到了报案,却没有找到炸弹。那么,没有接到报案的2号楼有炸弹的可能性就无限降低了。

德拉瞥了一眼刚刚冲自己叫嚣要投诉的那人一眼,正好瞧见他向自己这边投来满是怨念的目光。德拉很清楚,如果这里真的是没有炸弹的话,自己恐怕真的得提前退休了。

“难道……这次是我做错了吗?”德拉心中暗自一叹,整个儿人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并不觉得自己如此的谨慎有什么错处。只是……他应该更冷静一些的。

“头儿……拆弹组那边已经有结果了。1号楼没有发现任何爆炸物。此时仅仅差地下部分的停车场了。”就在德拉有些自怨自艾的时候,身边走来一个警员,将刚刚由拆弹组那边发来的信息告诉了他。

“恩,我知道了,让拆弹组继续搜索地下停车场,之后,再搜索2号楼。”德拉吩咐道,只是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坚决了。就连那个警员,也听出了些许的疲惫。

犹豫了一下,那个警员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拆弹组的人却没有外面那些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虽然他们也疑惑怎么在世贸中心那样严密的监控设施下,还能有人报案声称里头有炸弹。但他们分内的事情就是来清楚这一类的隐患。

只是,一路下来,探测仪上一路绿灯,红色的那个代表有可能出现爆炸物的讯号灯连亮一下都没有!这就让他们有些纳闷儿了。“这不会是个恶作剧吧?”这个想法,不仅仅出现在一个拆弹组组员的脑海中。不过,他们并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索性一步步走下去。

可刚刚接到指挥信息,说是要继续搜查2号楼,这就让他们有些哭笑不得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还要劳师动众地再去搜查一个没有接到报警的2号楼呢?

当他们逛完了地下停车场之后,走出了1号楼,将“1号楼排查完毕,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通报给现场指挥中心之后。拆弹组的领队直接找到德拉,准备问问他,还有没有必要继续排查2号楼。

因为如果连2号楼都要排查的话,现场的警戒线是不能撤销的。这一来一回再耽误接近一个小时,恐怕民众会有所怨言……

再说拜伦这边,他早就知道此事有极大的可能仅仅是个恶作剧。而恰巧他们一直注意的麦克代森成了报警人,才让他们来到了这里。

不过,就在刚刚,拜伦接到了一个纽约总部打来的电话。说是从波士顿起飞的一架波音767飞机被恐怖分子劫持,飞行方向正是纽约!且已经接近纽约的上空了。

“头儿!咱们是回总部协助他们,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拜伦身边的一个探员问道。这种事情,他们并不陌生,恐怖分子劫持飞机,无外乎是想要跟政府提条件。世贸中心这里虽然没有完全排查完毕,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个“诈弹”。而那架飞机却是真的有恐怖分子在上面,如果他们去了机场那边支援,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都是一份功劳。

拜伦犹豫了片刻,他此时的想法跟其他探员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这会儿最佳的策略就是指派几个人回总部,接受统一的指挥,另外再留下几个人盯着麦克代森。

只是,谁在这儿谁回去,都是个很让他纠结的问题。恰巧此时,拆弹组的人,从一号楼出来了。

拜伦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因为从拆弹组那些人哭笑不得的表情上来看,显然他们在1号楼里一无所获!

见拆弹组的人已经走到德拉的跟前,再看德拉阴晴不定的脸色,拜伦的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既然麦克代森报假案,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请他回去喝咖啡了呢?

快步走到他们跟前。

“德拉,情况怎么样?”拜伦似笑非笑地问道。

德拉阴沉着一张脸,说道:“1号楼安全。”

“哦?那么说,这人就是报假案了?”指着麦克代森说道。

“德拉警长,2号楼还有继续搜索的必要吗?”拆弹组的人问道,毕竟,2号楼并没有任何报警信息。而至于德拉跟拜伦的恩恩怨怨,他可没有心情去打理。

“嘿!我说,德拉,这事儿估计根本就是个误会,你瞧,这些人……”拜伦指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说道:“里头有多少有权有势的人?你这次的做法实在太鲁莽了。不过不要紧,你这样谨慎,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错处。就算警察部那边,我也会为你说话的。只是,要我看,2号楼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搜残了。撤掉警戒线,宣布警报解除吧。”

德拉看了他一眼,心底冷笑,在警察部为他说话?恐怕是落井下石吧!正待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德拉身后响起一声冷哼。

回头一看,德拉发现,这人就是不久前刚刚跑自己跟前儿叫嚣的那人!

“德拉警长,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吧!?没有炸弹!你仅仅因为一张莫名其妙的信封,就把我们从公司里赶出来超过40分钟!仅仅为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这个中年男子显然有些激动。

而他冲着德拉大吼大叫的样子,一丝不漏地被在周围地记者用摄像机、相机等拍摄了下来。或许,里头还有全国直播。

拜伦看到德拉的窘境,没有一点儿想要为他说话的意思。反而在一边抱着臂膀,一脸微笑地旁观不语。

不过,见那人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拜伦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耽搁,直接打断了那人的咆哮,跟德拉说道:“德拉,那个叫麦克代森的报警人,在我们这里也是挂了号的。我现在要带他回去协助一下调查。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至于你继续搜查2号楼与否,我们就不过问了。”

最后一句话,不亚于火上浇油。

正一肚子火的中年男子直接愤怒地质问道:“什么?你还要搜查2号楼?你疯了吗?德拉!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我一定会投诉你的!一定!”

整个儿过程,德拉被俩人似乎一唱一和地抢白中,堵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剧烈起伏的胸膛,俨然已是气急。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何况是一个警察局的局长?尽管他已经快退休了,可快退休了也依然是局长。他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心中发狠的德拉明白,就算此时解除了警戒线,让人群回到大厦,该投诉他的人依然还会投诉他。热血上头的德拉索性豁出去了,也不管周围还有大批的记者,直接怒道:“在危险没有被确定解除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警戒线以内!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先生!如果你要投诉,那就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如果你再在这里喋喋不休,你就是在妨碍公务!”

“你!”那中年男子完全没有想到德拉会这样说。他刚刚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却根本不知道德拉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

被德拉这样一通“反击”,中年男子脸上的怨念更深。刚待说什么,德拉却直接挥挥手,让两个警员过来,说道:“把这人赶出去!”

“德拉!你滥用公权,我会记住你的!”最少叫嚣着,可看见两个警员走过来,他还是知趣地快步退到了警戒线以外。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这架飞机,飞的不高……

唐帅是一个中国人,在纽约是借着递交一所公立大学的入学申请的机会,来这里玩一玩。

世贸中心的双子塔,之于纽约,就如同上海的金茂大厦,都属于地标性的建筑。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建国也才不过200多年,不同于中国有众多的名胜古迹。来这里旅游,也就是看看他高度发达的城市化建筑群。是以,世贸大厦是不能不来的。

为了避开游客的高峰,他特意选择周一,这样一个不属于任何节假日的日子过来,但还是被众多的游客吓了一条。

随着人流,他满怀好奇地乘坐电梯向着顶楼上升而去。只不过很可惜,在到达60多层的时候,就听到广播,进行防恐演习,开始疏散大厦的人员。

无奈的唐帅只能再跟着人流下来。不过其间倒也算井然有序,不甚拥挤。毕竟是演习嘛。

可是,过了没多久,那帮警察就爆出了一个让他惊讶万分的消息——大厦里居然有炸弹!?

此时的唐帅,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高兴他碰上了自己一生中难以遇到的炸弹袭击?还是为自己没有登上顶层就被疏散而沮丧?不过转念一想,身为一个游客,能碰上这样的事儿,的确十分的难得。这种热闹可不是在哪儿都能看到的。

不过很快,唐帅就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他英语不错,除非一些偏僻小地方的俚语之外,别人的对话他也能听得懂。通过身边几个人的对话唐帅得知,这个所谓的炸弹袭击,居然仅仅是一个恶作剧?

或许是有心人的外传,不少人都知道了,如此劳师动众的原因,仅仅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封。

只是,唐帅感到好笑的同时,并不是跟对德拉咆哮的那个中年人一样心急火燎。他本来就是过来玩的,并没有什么心急的事情。是以,他可以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待这件事,尽管,如果纽约警方不这么小题大做的话,他此时已经登上双子塔的顶楼了。

但是,唐帅始终不会想到,今天对于他来说,必将成为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日子!

在检查完1号楼的拆弹组成员走出1号楼不久,他下意识地一抬头,却看天空中一个黑点,正在慢慢变大。很显然,那是一架飞机,且飞行的高度并不高!渐渐的,唐帅似乎都能听见那若有若无的“呜呜”引擎声。

虽然唐帅对于美国来说是个外国人,但他也知道,像纽约有这样多的摩天大楼的城市,飞机不应该飞的那么低。飞机在飞行过程中所发出的巨大噪音暂且不说,如此众多的摩天大楼,万一撞上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唐帅心里正嘀咕着,那引擎声也越来越大了。不仅仅是他,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都把目光投向了天空。

唐帅猜测的没有错,有很多纽约本地人,都十分疑惑,为何在纽约上空会有这样一架敢于低空飞行的飞机?且离的越近,他们越是疑惑,因为,这家飞机飞的实在是太低了!

噪音越来越大,那架飞机,也由一开始的“小黑点”渐渐在唐帅的眼睛里清晰可见了。

但是唐帅越看,心里越有种异样的感觉。因为,这架飞机的飞行路线,好像是……冲着世贸中心而去的!尽管唐帅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诞,可看那飞机的架势,的确就是这样的。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有看出些许端倪的。

渐渐的,唐帅周围还有不少嘈杂的议论声,顿时越来越少。他甚至感觉身边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飞机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带动空气以及引擎所发出的“呜呜”轰鸣越来越大。而唐帅也完全看清了那家飞机,的确是冲着世贸中心去的!

说的时间很长,可实际上,从唐帅以及周围的人群发现那架飞机,到完全看清楚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可当所有人都完全看清了这架飞机的时候,才惊恐地发现,这架飞机……冲着世贸中心飞速撞去!

“上帝!各部警员注意,退出警戒线,进入2号楼的拆弹组立刻退出!”飞机的轰鸣不仅引起了围观者的注意,在警戒线以内的警察们,也都发现了它,而德拉看着它似乎冲着大楼飞来的时候,立刻急声喊道。

因为当初接到报警,世贸中心是爆炸案,是以,这个警戒线他们围的范围特备大,足足有30多米,在大门之前,不允许有任何人接近。是以,看到飞机飞过来的时候,德拉知道,如果飞机撞到了大楼,警戒线以外的围观者没有什么大碍,可警戒线里头,以及进入2号楼的拆弹组可就危险了!

边说,边招呼警员们退出。

而此时此刻,周围围观的人虽说都看到了飞机,甚至都看到飞机已经朝着大楼飞去,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并不认为这架飞机,会撞到大楼上。

可事实却……

“嘭!”随着一声闷响,那架飞机拦腰撞入了大厦当中!

“呃……”大厦周围,警戒线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抬头仰望着天空。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大地张着自己的嘴巴,除了刚刚撞击时听到的集体倒抽冷气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透着惊骇之色。仅仅一息不到的时间之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嗓子:“上帝!快点儿离开这里!”

顿时,人群犹如水入油锅一般炸了开来!

作鸟兽散这个词已经不能形容。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此时不再大厦内,也必须远离这里,因为撞击产生的碎片,哪怕只有一个螺丝钉,从200多米的高空自由落体而下,打在身上,所造成的伤害,并不亚于中了一枪!在外围的人,迅速躲进临近的大厦,而离的近的人,则拼命地向后面挤过去。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而这种混乱,更是随着十几秒钟之后,飞机的爆炸达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人们四散逃命,哭号之声四起!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没命地奔逃,拜伦,就呆呆地望着天空一动没动。

“他们……没去机场……”拜伦喃喃地说道,看到这一幕,这种震惊,几乎让他整个儿人都呆掉了。

这……是自杀性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