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箐旸和青萍一直住在琉璃宫里,距离上官明轩的乾清宫不远,她们刚刚得知了上官明轩已经封锁凤藻宫的事情。青萍急得直哭,自己不敢来问上官明轩缘由,就央求赵箐旸来问问父皇。

赵箐旸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看娟妃平日飞扬跋扈的势头,再看上官名硕的平素的野心勃勃,她能十足断定,这母子俩定是躲不开干系的。若是此时来找上官明轩,无异于触动他最大的霉头,她赵箐旸可不是个傻瓜。

上官明轩虽然很是宠爱她,但上官明轩的底线如何,她也是十分清楚的,而娟妃和上官名硕所作所为无疑已经触动了上官明轩的龙鳞。

这个时候,反而是她最该见风使舵的时候。于是她便悄悄走了出来,先是着人悄悄打听了一番,将事情的始末了解了大概。

这便是赵箐旸的独到之处,她在后宫长大,平素也是注意笼络人心,施以恩惠,故而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已形成了一张比较巩固的人脉网。

她知道芷君中了毒,上官明轩此刻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此刻也正是她向华烨投怀送抱,表达关心的极佳时刻。

她打听到华烨刚才也在御花园中,于是便悄悄藏在附近,等华烨走出御花园后,便悄悄地跟踪过来。只因华烨一心想着要给芷君找药,并没有留意到她。

“赵箐旸,你放手,给我放手!”华烨见久久挣脱不开,不由怒从心起,他用力地掰开了赵箐旸的手臂。

“啊——”赵箐旸痛得一阵尖叫。

“五皇子,你怎可如此对待我们公主。”赵箐旸身边的宫女春晖是个力道极大的,看不过去,上来就要拉华烨。却被华烨一脚踢倒在地。

“贱婢,休要再拦本皇子!”华烨声音狠绝,让人不寒而栗,那春晖愣是这样给吓住了,趴在地上再也不敢上前。

而赵箐旸此刻却捂着手臂,痛得冷汗直流,她的左胳膊已经脱臼了。

华烨却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快步离开。

“华烨,你千万不能出宫呀,出宫会很危险的。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呀!”望着华烨匆匆离开的身影,她还是不放心的在身后大喊起来。

对于上官名硕的狠辣手段,她可是很清楚的,狗急跳墙,不知上官名硕会做出怎样毒辣的事儿来。

“这个不劳你操心。”华烨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公主,您怎么样?奴婢去传太医吧。”见华烨走了,春晖才敢走上前扶住了赵箐旸,见她额头冷汗直冒,便知道她定然是痛得不轻。

“嗯——嗯——”赵箐旸捂着脱臼的手臂,疼得不住地哼哼着,心内更是一片焦灼,她恨自己没能拦住华烨。华烨若是一出宫,指不定就会落入上官名硕在宫外布置得陷阱之中。

“这个五皇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公主您明明对他痴心一片,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对您如此粗鲁,真是……”春晖心头怨恨不已,忍不住唠叨道。

“你给我住嘴,你这贱婢,五皇子乃是堂堂的尊贵皇子,岂容你这个贱婢在这里嚼舌根?”赵箐旸却厉声呵斥了春晖的喋喋不休。

春晖被吓了一跳,她从小就侍奉赵箐旸在左右,一直深受赵箐旸信赖,可谓也算是她心腹之人,可她今日明明是一番好心,却不料反而受到赵箐旸的这番斥责,她真是满腹委屈。她也实在是搞不懂,一项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公主,为何一见到华烨就如此自降身份呢?

其实何止她搞不懂,就连赵箐旸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一腔真情对华烨,却换来如此的冷遇。或许,这就是她的情劫吧,人世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明明都是那么睿智聪明,料事如神,可最终都走不出那段魔怔般的情劫。

“请公主恕罪,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吓得春晖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磕头。

春晖的额头“咚咚”的磕在青石砖地上,弄得赵箐旸心中一痛,这可是伴随了她将近十年的忠仆呀,可她却为了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男人如此斥责她,这到底应该怪谁呢?

“好了,好了,我的胳膊都快痛死了,你只管在哪里磕头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太医。”

“是,奴婢这就去。”春晖敏捷地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几个太监吩咐道:“你们赶快把公主抬回玲珑宫去,我这就去找太医!”

凤藻宫外,御林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俨然已将这里封锁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啪——逆子!”随着一声刺耳的掌掴之声,上官名硕的脸上印上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上官名硕下意识地捂了捂脸庞,随即唇边就漾开一抹诡异的笑容,道:“母妃,反正木已成舟,上官明轩他也只能困我们一时,带舅父的十万大军攻入皇宫,他那皇帝宝座便是儿子的。”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你父皇,那可是你的父皇呀,你亲生的父亲,他一直爱你如掌上明珠的,他那皇位早晚是你的,你何苦如此着急,自掘坟墓呢?”娟妃泪如泉涌。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亲爱的儿子,竟然去谋害他的亲生父亲——自己最亲爱的男人。

“母妃,你不要自作多情了。父皇根本就不再看重你,他只是一直在利用你,在利用舅舅,他更不是真心爱我,他现在爱的是华烨那个混蛋!”上官名硕狰狞的一笑,他大喊了起来。

“不!名硕,你太糊涂,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弑君呀,就算你成功了,就算你登上了皇位,可是背着一个弑君的罪名的皇上又能为天下人相容吗?”娟妃泪流满面,语句哽咽。她的身子更是不住地颤抖,一股绝望让她感到一种

彻骨的寒冷。

她万万也想不到,儿子离宫一年多,竟然谋划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勾当,而且还把她死死地蒙在鼓里。傻傻的她,还以为自己兄长归来,会依仗连年的功勋在上官明轩面前进言,将自己晋升为贵妃呢。

她早就想好了,只要给她这个贵妃职位,给名硕一个太子之位,她就再也不争不抢,甚至亲自给上官明轩再度选秀她都无所怨言,可是,可是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竟然和自己的哥哥犯下了如此惊天动地罪行。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陈家多年积攒下来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谋害皇上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哈哈哈!”上官名硕却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声声刺入娟妃的耳膜,直让她周身不适。

“母妃,你简直太过仁善了。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年父皇不也是踩着政敌和亲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吗?如今,他坐在这皇帝宝座上二十年,又有谁敢说过一个“不”字?是他教会了我这一切的,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就要不择手段。他弑兄杀弟和我弑父之间,根本就没有本质的区别。“上官名硕把杀人的事情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不!不!你疯了,你和我的大哥都疯了!你们会遭报应的!”娟妃失控地大喊起来。

娟妃的心更是疼得无以复加,像是被一万把钢刀凌迟着。她爱他的儿子,爱他的兄长,然而她却更爱上官明轩这个男人,这让她该如何抉择?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死要比活着更好一些,她真的希望自己即刻就闭上双眼。再不用做出任何的选择。

“母妃,你还是稍安勿躁吧。我看您才是疯了呢。遭报应的人应该是我的父皇,当年舅父为他私藏了那份密诏,他是如何答应舅父的?可是这些年,他又对舅父还有您做了什么?”上官明轩森然地说着,被权力熏昏的头脑一心想得到皇帝的宝座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要他做了皇帝,那第一件事就是斩杀华烨,将芷君据为己有。想着想着,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芷君那倾国的容颜。他的眼中更是露出一抹希冀,哦,不,分明是骇人的光芒。

“咚——咚——咚——”忽然远处传来三声巨响。

“啊,舅父已经开始攻城了,舅父手下兵将的都是强悍无比,所向无敌的勇士,用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攻破的。”上官名硕侧耳倾听了片刻,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极的笑容。

“不,不要呀,硕儿,你千万不能杀你的父皇。母妃求求你了。”娟妃身子猛然一震,竟然双膝一软,给上官名硕跪了下来。

然而上官名硕却视而不见,他转过身,快步走到阁楼之上,他要站得高高的,看到舅父的人马是如何攻入皇宫,他已经愈发等不及了。他只恨自己不能加入到这场战斗中去,不能利刃斩敌,为自己的皇位涂上一抹绚丽的光辉。

此刻,皇宫内开始混乱起来,有几个宫女和太监慌慌张张地来回奔走。

他看到负责把守凤藻宫的御林军也有了一阵的骚乱,他不由得意地将眼睛眯了起来,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些御林军就都要接受他的指挥。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人不会遥想起来,芷君那完美无瑕的脸庞,那白润如雪的肌肤,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年多没有见她了,她愈发出落得标致。如果说是一年多以前,她还是一块美丽的璞玉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演变成一个独放奇彩的瑰丽之宝,这样的女子,注定就是为世间男子追逐的对象,注定就是那个让千万男子怒发冲冠的红颜。她更是一个让世间男子为之魂萦梦牵的尤物,只希望她不是个祸水就好。

不过,就现在开来,她应该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父皇的祸水。想着想着,他募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桃花眼中异彩纷呈,唇边更是勾起一个完美无瑕的弧度,这样的笑容足以让世间很多的女子为之倾心,但他却只希望能让芷君一人为之倾心。

他越来越自信,时隔一年多以后,芷君应该变得成熟了,也应该会审时度势了,如果他也像父皇那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柄,那么芷君或许会改变看法的。又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九五至尊的皇上呢?他甚至可以答应她,只要她肯嫁给他,那他就可以放华烨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他愈发觉得自己伟大无双起来。

当然,所谓的放华烨一条生路,他也不会让他如此轻松快活的,他会让华烨生不如死。

卯时末刻,陈皋的人马已经开始攻打京都了,那三声响亮的炮火就是他出征的战鼓。

“皇上,陈皋的人马已经开始攻打京都了。”整整快两个时辰了,上官明轩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紧紧握着芷君的手,守在她的榻前。

期间,他亲自为芷君喂过一次水,和一次参汤,看着芷君依然紧蹙的眉头,他的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他甚至想,若是芷君不能救过来,那他还要万里江山,亿万子民有何意义?

“哦?他终于反了?”上官明轩微微睁开一双凤目,眼中精芒四射。

“回皇上,是的。”

“战况如何?”上官明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芷君的左右。

“皇上英明,早做了防备,现在城防军正在纪将军的带领下奋力搏杀呢。已经打退了他们的第一轮攻势。禁军统领陈将军和尚将军也在积极备战,老奴刚才让人去查看一番,他们在京都城内做了周密的部署,可谓是三步一个陷阱,五步一个迷魂阵,在皇宫方圆两里之外,就能将这伙叛军,一举歼灭。苏统领更是带领所有的御林军将整个皇宫封锁得水密不通,谅那群反贼也到不了皇宫。”高公公语气振奋。

“嗯,好,很好。”上官明轩轻轻地为芷君拨开散乱

在眼眸前的一缕秀发。

“文城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上官明轩语气悠然,根本听不出丝毫兵临城下的慌乱。

“这个……回皇上,应该快了,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高公公略一迟疑回道。

实际上,郑图刚派出城去的一个探子,应该已经被陈皋的人斩杀了,方才纪纲派人来禀告,他看到了陈氏父子大军先锋军挂在旌旗上的一颗人头。陈氏大军兴奋不已,他们定然以为那个探子是上官明轩派出去找援军的,他一定不知道,谭氏父子的八万大军已然快马加鞭的往这里赶了。

高公公这里撒了一个小谎,也不算是欺君之罪吧,这是因为上官明轩已经为芷君的病情如此忧心,他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主子再为战事忧心。

“那就好,你下去吧,有了紧急战报再来禀告给朕,朕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上官明轩忍不住轻轻举起芷君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爱恋地亲吻着。

陈皋毛贼,他丝毫也不会放在眼里,他更忧心的时时刻刻都会芷君的病情。如果,此刻芷君能够睁开眼睛,就那么甜甜地笑着,任由他的亲吻该多好呀!

“是,陛下。”高公公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此时,芷君的病情微微稳定,上官明轩已经派人将芷君移到了乾清宫自己的寝宫的龙床之上。

高公公在退出之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龙榻上的芷君。这个女子,自从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芷君十分与众不同,觉得她早晚定会飞上枝头当凤凰,现在果然不同凡响了。只是,五皇子,唉——想到这里,高公公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皇家中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坐拥天下的富贵,然而他们的烦恼往往也是世人无法理解的。

此时,华烨已经乔庄改扮成一个平民百姓,悄悄地越过京都西面的城墙,奔着西郊的青龙山而去。接纳师傅的建议,他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易容,不然的话,凭他的龙姿凤貌,定会被叛军轻易地认出来。

肩膀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早就顾不得这么许多,问询了一下太医,太医说这天山雪莲乃为非常珍稀的药材,生长在遥远西北边陲的天山之中的顶峰之上。这种花,开花稀少,十年难遇,又生长在极寒之地,采集起来十分困难,故而身价极为昂贵。华烨赶到太医院的时候,林太医已经出发了。他不知道林太医到底有什么门路可以找到这天山雪莲,但他不能孤注一掷,必须要尽快找倒这天山雪莲。

他想到那个隐居之地,在那个地方,或许有他想要的药材,如若没有,他感到那个隐居之地也是人才济济的,他们应该能帮自己想到办法。

他记得朱统领带他们走的那条路,临别之际,他已经和朱统领相谈甚欢,结为了莫逆之交。朱统领更是知道华烨被皇子所害,心中放心不下,就留给他一只特殊材料制成的笛子,若华烨有不时之需的时候,就到他们隐居之地的入口外,吹响这支笛子,他们守卫士兵就能听到,会速速通知他来相助。

与此同时,李太医已经飞马奔驰出了京城,他身后跟随着两个武功高强的皇家侍卫,他奔往距京城百丽之外的一个小小的乡镇,那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但因近年出来很多的采药人,他们为了生计奔走于大宛国的各个偏远之地,采到一些十分稀有的药材来出卖,天长日久,这个小镇已经因为卖药而闻名遐迩,被称为药镇了。

林太医精于医术,自然十分关注有关珍惜药材方面的信息,他一有空就去那个药镇逛一圈,他在前几日的时候,随便闲逛到了那里,认识了一位老板,那位老板的手中就有好几朵天山雪莲,不过因为要价实在太高,一两黄金一朵,所以无人问津。他想骑上皇宫的御马,应该在一天之内就可以赶回来。而那一两黄金一朵的天价,那天山雪莲应该也是卖不了这么快的。而芷君的体中的毒素,在七天之内也不会毒发,故而他才能够向皇上做下如此保证。

京都城外,陈皋正在指挥大军进行猛烈的进攻,在他看来,这京都城池,不过是一些久不曾上战场的守城兵士把守,又能有多少战斗力,不过一个时辰,定能将城池攻下。

然而,当先锋军热火朝天的冲杀而上,而又仓皇败北而下的时候,他便知道上官明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看来他还是有些低估了上官名硕的军事谋略。

在庆功宴上,他一眼就看出了上官明轩对那个跳羽衣舞的女子的深切迷恋,他想,如此好色的君王,又能有多少军事才能,当年他辅佐上官明轩登上皇位的时候,不也都是仰仗着他指挥兵士军马的才能。若是没有他,上官明轩恐怕早就成了他那些皇兄皇弟的刀下鬼。

上官明轩已经在这个皇位上坐了太久了,他为了筹谋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他一定要完成陈家几辈人的心愿。

于是,他便即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激怒上官明轩,虽然他与上官明轩几年不见,但对他的行事作风依然十分了解。他喜欢到亲信的重臣家中去商定要事,以示他对重臣的器重,好让这些重臣们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忠。只要他出了宫,那么他就好进行行刺,只要上官明轩一死,朝中群龙无首,到时候他就可以将上官名硕推到皇上的宝座上去,只要上官名硕做了皇上,那他日后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圆了多年的夙愿,更是给陈氏家族光耀了门楣。

谁知,那个上官明轩竟是如此命大,有五皇子和那个叫玉芷君的宫女给他通风报信,可这行刺上官明轩的消息又是如何走漏的呢?唉——想来想去,应该都是硕儿那里走漏的消息,这个孩子呀,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太刚愎自用了,遇事也太过急躁,行事又不谨慎,唉——要不是他是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