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君悚然一惊,连忙稳住身形往后退,却无奈上官明轩的力气很大,芷君一下子就栽倒在他的怀中。

“皇上,奴婢知罪,奴婢知罪。”随后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告罪。

她软香如玉的小身体此刻就在上官明轩的怀中,一阵淡淡的香气在鼻息间涌动,就是那种熟悉的香味,他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她的时候,应该就是这种香味了。也正是这种香味勾起了他对那个深藏在心中的女子的情怀,而且也开始了越来越勃发的气势,更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她精致绝伦的小脸上一片慌乱,那样怯怯的表情让他的心忍不住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像,真像,简直太像了。他真的怀疑是不是上天怜悯他对那个女子的相思,才把她派到了他的身边。

“皇上,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芷君此刻脑海中如雷轰鸣,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皇上为何如此待她,她更加的害怕,她的心早就许给了华烨,今生今世,她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了。若是做出任何对不起华烨的事情,那她更情愿去死。

眼看着芷君颤抖着声音,不住地在他耳边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她绝色姿容的一张脸,都因紧张而变得通红。她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中写着浓浓的惧意,她如琼脂一样的鼻尖更是析出了细密的汗珠,她那一张小巧的红唇,更是因为紧张而用力地咬在一起,她那么的用劲儿,这让他都担心会把这么好看的红唇咬坏了。

这样美丽精致的一张脸,完美到让人怀疑是否存在于人间。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慢慢抚摸她的脸庞,远山如黛的眉毛,高高翘起的小鼻子,以及红润如樱桃一般的小嘴。

随着他手指的不断下滑,芷君的心就愈发跳得激烈。好像一下子就能从口中跳出来一般。

上官明轩继续端详着芷君,就像欣赏一件上好的艺术品。那样精致的红唇,他多么想即刻就去品尝她的甘美。于是,他的脸慢慢地向她靠近过去。

芷君感到一种浓重的香草气息,那是一种带着特有成熟男人的气息。她得承认,上官明轩是个很漂亮的男人,绝对是那种让女人望一眼,就无法忘怀的男人。更是那种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下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和天子特有的威严。权力,美貌,财富,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这样的男人恐怕没有女人不爱。

然而芷君却无法对这个男人产生丝毫的喜爱,有的应该也是刻骨的仇恨。

眼看着他那张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芷君无法预料他会做些什么,只能把头尽可能往后仰过去。

眼看着芷君的羞怯,上官明轩的心中略过一丝失望和怅然。还是皇子的时候,他的身边就追逐着无数的女子,简直可以用趋之如骛来形容,登上这九五至尊的皇位,也更多的是仰仗这些裙带关系。

至今,他还要靠皇后,娟妃还有琴妃的身家背景助自己一臂之力。只要他一挥手,这些女人就会亟不可待,殷勤备至地献媚于他。他更有自信,若是他需要这几个女人任何一个为他而死,她们也不会说个不字的。可以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他。

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一个女人是真心喜欢的。或者正如那句话所说“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觉得是最好的。”他心底唯一爱着的就是那个女子。

而现在,他对玉芷君也渐渐有了这种情愫了。此刻,他并不知道这种情愫是不是仅仅因为芷君很像那个女子的缘故。

“皇上不要……奴婢……”芷君的身子无助地颤抖着,眼泪不由自主地倾泻而下。牙齿忍不住咬住了舌头,她很清楚,从古至今就是如此,皇上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此刻,她无法妄想上官明轩能够放过她,她唯有拼着一死的念头。

看着她的眼泪如晶莹的露珠一般倾泻而下,他的心忽然间痛了起来。活到三十八岁的年纪,他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会感到如此心痛,更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人的感受。

芷君的眼泪越流越凶猛,最后她的泪水如洪水一般成功地冲垮了上官明轩所有的堡垒,让他彻底地败在她的面前。他已经放弃了任何想与之亲近的想法。

芷君紧紧闭着眼前,身子抖动得像打摆子一样,她双手抱着肩膀,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牙齿一直咬住舌头。时刻准备着若是不能保持名节就咬舌自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明明不过片刻的时光,然而在芷君看来却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她听到上官明轩一声重重地叹息,随即缓缓松开抱着她的手臂,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起来吧!是朕吓着你了。”

芷君霍然睁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上官明轩。在她的印象里,上官明轩应该是个薄情寡恩,视权力高于一切,为了政权可以不择手段的男人。可是他,竟然对她这个卑微如蝼蚁的小宫女,还是个罪臣出身的小宫女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还不愿离开吗?若再不走,可就别怪朕会改变主意啦?”上官明轩看着芷君惊喜不已的样子,心情不由就跟着轻松了起来。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两情相悦的重要性。

以前那些给他侍寝的嫔妃对他都是惟命是从,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现在才明白,那真的只能叫做侍寝,根本就谈不上情爱。

这几日,他忽然极有兴致读一读那些香艳的小说,诸如《牡丹亭》《西厢记》之类的,对于书中描写的那些痴情郎,他都有些无法理解。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忽然间霍然开朗了。也真是遗憾,活到三十八岁的年纪,身旁的女人数不胜数,可他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轰轰烈烈的来一次恋爱。这是因为他从没有找对对象,可如今不同了,这个能让他爱恋,让他冲动,让他追逐的女人出现了,

就是面前这个精致玲珑的小人。

只是她现在年纪还太小,而他又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见了他应该只有怕才是。这么一个小女孩,情窦也许还未开呢。再说,那些为他侍寝的妃子们,先前都是要经过有经验的嬷嬷进行训导才可。而他却如此冒然行事,她当然只剩害怕了。

想到这里,上官明轩的心情霍然开朗,唇边挂上一抹轻松的笑容。

芷君紧绷的身子随之得以彻底的放松,她连忙坐起身子,离开上官明轩一段距离,才屈膝行礼道:“多谢皇上不怪罪奴婢。”

“唔,给朕墨墨,朕要批阅奏折了。”上官明轩的嘴角依然噙着微笑说道。

“是。”芷君心中大松,真有如蒙大赦的感觉。

芷君轻手轻脚地打开那方端砚,拿起墨块轻轻的研磨起来。

上官明轩拿起一份奏折,打开来,鼻息间是淡淡的墨香,耳边是富有节奏的墨墨的莎莎之声,这样的一种感觉竟然让他觉得分外美好。他随即打开奏折认真批阅起来。

他批阅奏折十分仔细,一字一行,从不落下,每每还会认真的思考一番,才郑重地落下笔来。

芷君很好奇那些奏折上都上表了什么,几次想偷偷地瞄一眼,但几次又都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虽然上官明轩对她看起来还算和善,但到底还是谨慎一些好。

她更是忍不住想起了那道将她全家满门抄斩的旨意,是不是也在这龙书案上诞生出来的呢?当时上官明轩在下这道旨意的时候,是不是满脸的狰狞呢?

想着想着她的手就徒然一松,身子也险些趴在龙书案上,拿着墨块的手微微扬起,简直差点在上官明轩的身上弄上墨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芷君心中警铃大震,连忙跪倒在地。

上官明轩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她一定是累了,朕已经批阅了三分奏折了,少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了,她却一直在这里墨墨,怎会手不酸呢?

“好啦,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弄得朕好似一个暴君似的。”上官明轩的表情平和而淡然。

“多谢皇上。”芷君忍不住给上官明轩磕了一个头。迄今为止,她的确应该感谢上官明轩的两次宽宏大量。

这一日,芷君就在陪伴上官明轩批阅奏折中度过,连午膳和晚膳都是在御书房中用的,上官明轩似乎真的很忙,连两顿饭都只匆匆吃了两口,就又去看奏折了。

下午申时,上官明轩想起了什么,又急急传召两位重臣进宫面圣。那两位大臣一来,上官明轩便让她出了御书房。

杜嬷嬷领着芷君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

整个乾清宫大约占地五十亩,是整个皇宫中方圆最大的宫殿,一共有三进院落。

前进院落是御书房和东西两面的厢房,是皇上批阅奏折以及召见大臣之地。中进院落乃是皇上的娱乐之地,备有一个小型的练武场,还有一处小型的跑马场,四周零落地修建着一些小偏房,供侍奉皇上的太监宫女以及嬷嬷们居住。皇上在这里练习武功和跑马。最后一进院落便是皇上的寝宫,寝宫坐落在正南正北之地,东西各有厢房。寝宫的后方还有一处温泉房。

大宛的后宫并不靠山,这温泉之水每日都是靠宫中的太监到十里地外的青龙山打来温泉,再装入保温的木桶中将水带回宫来。据说这温泉之水有消除疲劳,增强体魄,延年益寿之功效。但因为这取水的过程十分不易,且保温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故而迄今为止,也只能上官明轩自己享受这种奢侈的待遇。只有偶尔得宠的妃子才会被上官明轩赐予与他共浴的殊荣。

这第三进院落西厢房里住的便是贴身侍候上官明轩的总管太监高公公和他的两个徒弟。东厢房住的便是杜嬷嬷和宋嬷嬷。那位皇上的奶妈薛嬷嬷并不住在这里。

杜嬷嬷带着芷君一直走遍了这三进院落,一一为她指认这些地方,语气和态度是难得的耐心。这让芷君不由觉得奇怪,先前看到这杜嬷嬷也是满脸的严厉,不想对她倒是一团和气的。

最后他们走到了第三进院落,东厢房还空着一间,杜嬷嬷告诉芷君,那便是她的住处了。

杜嬷嬷领着芷君来到了房门门口,说道:“玉芷君,你随用的东西已经由太监们给送到了里面,房间也布置好了,一会儿你进去看看,看有没有缺少的东西,若是还缺什么,就只管朝她要就是了。”

“多谢杜嬷嬷。”芷君连忙躬身施礼。

杜嬷嬷摆摆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杜嬷嬷和宋嬷嬷也是各有分工的,就像绮罗宫的迎春和立春一样,宋嬷嬷是负责料理整宫上下事物的,而杜嬷嬷则负责皇上贴身的饮食起居。

芷君的房间是东厢房的最后一间,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房间很大,约相当于她以前住所的两倍那么大了,也是两个套间,外面用来起居会客,里间用来休息。

芷君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遂谈不上华贵,却也堪称不同一般了。立春算是绮罗宫中位份最高的宫女了,她的房间芷君也是曾去过的,可如今若是和自己这间房比起来,实在天壤之别。

芷君算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初她的闺房当中也是上好的红木或檀木家具,摆设自然也少不了古玩玉器。而眼下她这间宫女的房间里却也有几件名贵的古玩玉器,这让芷君不由心生忐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进了那个公主的房间呢?

这上官明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何对她这样一个宫女如此之好呢?

但是随即,芷君的唇边又露出了一抹冷笑。这怎么能算好呢?她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宫女,又有什么福气能消受这些贵重的家具和摆设?若是少了一件或是坏了一件,她还脱不了干系,如此说来,这却只能

算是一件坏事。想着她便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再见到皇上时,一定要向他要求给自己换房间,或是将房中这些贵重的东西统统搬走。

这样一来,本来已经觉得疲乏想靠在床上歇息一下的芷君反而连坐下都不敢了,她真的生怕碰坏了哪件贵重的东西。既然屋中待不得,她索性走出房来,到院子里转一转。

这进院落大约有两亩地大小,四四方方,周围点缀着一些四季应时的花草树木。

此时院中无人,高公公和他的两个徒弟应该还在御书房外侍候,宋嬷嬷也在前面照应没有回来,而杜嬷嬷此刻应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芷君不由喘了一口气,今天一直绷着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她信步在院子里散步,看看这朵花,又拨弄一下那株草,实在觉得无聊。以前身边还有迎春和碧玺作伴,可现在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日后就要在乾清宫的院落里一个人的寂寞,她的心情不禁又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眼睛被东北角落的一扇小门吸引住了。这扇小门在一株高大的石榴树后面,被粗壮的树干遮挡,刚进院子的时候让人无法看清。只有走到离这株石榴树几步远的地方,才能看到这扇小门。

“薛嬷嬷会不会住在这里呢?”芷君的脑海中马上冒出了这个念头。

“嗯,一定是的,薛嬷嬷不同一般,她的住所自然也是非同一般的。若是她也住在这里,我还能找到一个聊天的人。”芷君心中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地就走到那扇小门前。

她试探地推了推,没想到门就那么被她一下子推开了。显现在眼前的却不是一进院落,而是一条狭长的长廊。她站在原地不由犹豫起来。

一方面好奇心驱使着她一定要探个究竟,而另一方面薛嬷嬷的告诫之声又响在耳边:“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觉得还是走下去看一看,不然的话时刻知道这里存在这一扇门,她会寝食不安的。

深秋的季节,白昼已然见短。现在已经是申时末刻,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这狭长的走廊静悄悄的,芷君本就穿着软底的绣鞋,可却依然能听到她踩在青砖地上莎莎的响声。

芷君的心不由随之提了起来,本想退回去。但想着,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自己若总是这么小的胆子,那日后何谈为家族血洗冤仇的大业呢?

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眼前才霍然开朗。这里竟然也有一进院落,大约也有一亩地大小。

芷君一看到这个院子,心中不由就生出一些温暖之感,这是因为这进院落的四周都种着一些瓜果蔬菜,虽然已近深秋,但有些瓜藤和果树上还垂挂着一些没来得及摘下的果实。这里实打实的像一座农家小院呀!

芷君也不知怎地,愈发肯定了这里就是薛嬷嬷的住处。她索性放开嗓子喊了起来:“薛嬷嬷,薛嬷嬷,您在这里吗?”

“什么人?竟敢私闯灵禅宫?”忽地,一个高壮的宫女跳到了芷君的面前,气势汹汹地说道。

“灵禅宫?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芷君心中大动。还没来得及答话,那个宫女已经手拿木棒就向她打了过来。

“清尘,住手,还没有问清来人的来历,你怎可盲目动手?”就在那高壮宫女的木棒几乎要打到芷君的时候,一个面目和善些的宫女快步走来,并出声制止。

“清世姐姐,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宫女,还在这里肆意喧哗。”那高壮宫女虽然放下了木棒,但依然虎视眈眈地瞪着芷君。

“两位姑姑,奴婢名叫玉芷君,是皇上御前侍候的宫女,我今日也是刚到皇上身边当值,我就住在前面院子里。因为想熟悉一下地形,才误闯入此地,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姑见谅。”芷君连忙赔礼。

“哦,原来是御前侍候的人,那清尘算了吧。”那个叫清世的宫女朝着清尘摆摆手。

“那好吧,你快走吧,以后不要私自闯进来,坏了我们太妃的清净。”清世朝着芷君说道。

“多谢两位姑姑。”芷君连忙转身离开。

忽听那位清世又高声尖叫起来:“哎呀,清世姐姐,你看这盆菊花怎么一夜之间花瓣上生了这么多的蚜虫呢?这下可糟了,这可是太妃最终爱的一盆花呢。”

“哎呀,可不是吗。这可如何是好?”身后那个叫清世的宫女声音也焦急不堪。

芷君一边走一边想:自己该不该回身帮助她们呢?先前在绮罗宫的时候,她跟着迎春姐姐倒是学了很多养花的知识。可是那两位宫女明显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她们的主人到底是哪位太妃?她又为何住在这僻静的院落里?连宫的名字都起的那么奇怪?而且她住的离皇上如此之近,那么她和皇上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系?”这一系列的疑问生生缠住了芷君的步伐。

随后芷君霍然转身,解开这所有疑问的钥匙唯有接近这座院落的主人。现在她也顾不得薛嬷嬷那句好奇会害死人的忠告了,这生在后宫之中,本来就要每日面对不尽的未知和挑战,来这者惧?

“咦?你这臭丫头,怎么又回来了?”那清尘看到芷君走过来,立刻没好气地质问。

“两位姑姑,芷君回来并非要搅扰二位姑姑,只是眼见两位姑姑为一盆太妃钟爱的菊花如此犯愁,芷君只想尽些绵薄之力。”芷君连忙屈膝说道。

“哦?你会侍弄花草?”清世眼睛一亮问道。

“粗粗知道一些。”芷君回答得很谦虚。

“那好,你来试试吧。”

芷君走上前,仔细看了一遍,见那蚜虫也并不太厉害,只需用香灰水浇上两日,再在白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