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棺可不可开

深埋于地下多年的墓室,即便是被几盏手电筒给点亮,它所具有的幽寂和阴冷,依然无孔不入地侵袭到我们身上。

在这样的场合中,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放松,皆是提着心防备着。

而要防备什么?

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鬼枯藤每隔四小时才出现一次,黑毛粽子也被藏离山给制服,似乎这段时间里,墓室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我们能防备的,大概也只有心底那晃荡的猜疑和不安全感。

我们围着朱红色木棺站着,四个角落的恶鬼雕像,正好是朝着我们看过来。

无论我们面朝那里,后背总会被恶鬼给盯着,而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只有何大海,仍能面不改色地眨巴眨巴眼,至于另外一个面不改色的藏离山,自然是被我给忽略了。

“陆老师,我明白了,他给自己准备的这条后路,就是躲进这座古墓。能逼得一个人躲进这样的地方,看来他的仇家有够厉害。”

这一次,何大海倒是理解的很快。

吕言婷目光有所叹息,站直了身体,喃喃地道,“他们的境遇,其实也像极了我们如今的境遇,外敌当前,却还有很多人拼了命地向敌人献媚,世界虽大,却无一片乐巢,相比较我们,他们还算幸运的,至少,他们能找到一片不为世俗纷扰的地方。”

外界的局势动荡,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无法控制的。

甚至,一旦情况有变,我们只能随波逐流,各求生路。

连一个最后的打算都没有。

如此一比较,这对夫妻的境遇虽惨,到底也是比我们好上一截。

神算子一直在沉眉思索,在我们正讨论之时,伸手打断,不慌不忙地道,“你们难道不好奇,墓主为什么会给自己准备一个这样的地方。而且,从陆先生刚才的解释来看,似乎墓主知道,这个地方一定会用到。”

“是有点奇怪。”吕言婷眉头微皱,不免朝我望过来,似在征求我的意见,“我曾听说过,古时的达官贵人,会提前谋划好自己的长眠之地,但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担心自己去世之后无人关心,而且他们对于墓葬规格的要求极高,必须要提前操办数年才能保证死前墓葬成型。而墓主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他做这些,好像不是为了死后之事,放佛只是为了避难。”

避难这个词,用的非常准确,跟我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

所谓最后的一条路,其实已经表达出了很多的意义。

墓主为了那场变故,做了很多的准备去抗衡,依据现在的线索来看,他的准备肯定一一被瓦解,只剩下这最后一条路。

这其中的无奈和艰苦,稍微一想,我便能明白。

我跟这些人感受还有些不同,毕竟壁画上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墓主,而我又跟他长着同一张脸,其中的细腻感受自不必多说。

“看来墓主一家,一定是遭遇到了几近灭族的打击。”我摇了摇头道。

这一点,也几乎是我们几个人的共识。

然而对于这其中的蹊跷,我们并没有一丝头绪。

而这正是其中微妙的一处。

我又继续道,“说来也是奇怪,墓主一定是有什么仇人,才会陷入如此的境地,可我们一路走来,无论是壁画上亦或者是悼文中,丝毫没有见到半点关于仇人的消息,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仇人记录下来呢?”

“难道是因为仇人太过强大?”吕言婷思考了片刻,又摇摇头,“也不对,这里是他仇人未能染指的地方,是一个绝对的安全之所,记录下来,未尝不可。”

“这得看他的仇人到底是谁了。”神算子目光微微有些阴沉,“如果他的仇人是非常厉害的对手,记录下来也毫无意义。”

神算子的观点我并不认同。

毕竟我在很多野史之中,见到过太多这样的记载。

打不过一个人,却有一千种方法搞臭他的名声,这也是古人常用的伎俩。

如果墓主人是站在对的那一边,他大可以把仇人的恶性全部记下来,如此等到后世哪一天,总有真相重见天日,世人为他洗冤的时候。

可为什么墓主人竟然只字未提呢?

是不敢,还是不想,还是有别的苦衷?

悼文里的信息,基本上被我们剖解地差不多了。

再盯着它看上几百遍,再分析个上千遍,目光依然会聚焦在同样的疑点上。

何大海又回到陪葬品中敲敲打打,还真被他翻出来一个成色较好的玉环,他乐不可支地用袖子一插,顺手便揣进了兜里。

他的举动只有我留意到了,而我也没有戳破他。

“陆老师,小婷,要我说,直接开棺看看不就好了?”何大海贼兮兮的目光又打到了朱红色木棺上,“这口棺材,可是上好的红楠木,能用得起的人少得可怜,这辈子我也只打开过一次。”

何大海的目的,我一眼便明白了,他绝对是奔着棺材里的宝贝去的。

有了前车中邪之鉴,吕言婷也不敢贸然答应打开石棺,先是盯着藏离山看了一眼,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才点点头道。

“开棺倒也可以,既然是墓主之妻的棺材,说不定里面会藏着一些稀世珍宝,而这些珍宝,是国立历史博物馆所急缺的,也正是我们吕家探宝团此行的目的。”

何大海脸上一喜,连忙招呼着大壮,“真没有点眼力见儿,小婷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的?”

大壮稍微有些委屈地看了吕言婷一眼,上一次开馆的阴影,可是实打实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神算子做事极为冷静,冲着藏离山一拱手,缓缓地道,“坤二爷,这口棺可能打开?”

藏离山提起一口气,缓缓的摇着手背,“能开,也不能开。”

这模棱两可的话语,使得众人微微一愣。

何大海也暂停下手上的活儿,有点茫然地抬着头,“坤二爷,这你可得给句准话,到底能不能开?”

藏离山不急不慢地转过身,指了指我,“全在他身上。”

我不免有点着急了,冲着藏离山询问道,“坤二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全在我身上?”

“陆老师,你先听坤二爷解释。”何大海在一旁打岔。

“你若是此家的后代,棺不可开,若你不是,棺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