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脸后有脸
雕像的造型，是半弓着退，垂着头，面部朝下，略有些卑躬屈膝的意思，所以我们进来墓室之时，自然看不清它的表情。
经吕家的兄弟一说，我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无脸雕像，无脸人……
这两个观念在我的脑海中融为了一体，很有可能，无脸雕像上便藏着什么线索。
何大海也放下手里的铁锤，目光隐隐一亮，“陆老师，走去看看。”
无脸雕像的事情忽然冒出，开棺的事情只能暂时停下。
两尊雕像，一左一右停在墓室的两个角，它们皆是侧着身，面对着墓室中的两口石棺，好似石棺里躺着的，足以让它们毕恭毕敬，几近于跪在地上。
我弯下腰，从下向上一看，微微有些愣住了。
“无脸”雕像跟我想象中的无脸方式完全不一样。
雕像的面部，居然只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石头，就好像雕刻它的工匠，因为粗心大意，忘记雕刻它的面部五官一般。
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偶然。
因为它跟我们之前在陶罐上所见到的无脸人，是异曲同工之妙。
“的确是没有脸。”我抬着头，隐隐有些兴奋。
毕竟，这么快就能找到无脸人的一点线索，出乎了我的意料。
“小姐，这尊雕像也没有脸。”
吕家的兄弟绕到另一边，快速地汇报着。
何大海几乎把头凑到了无脸雕像的下巴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忽然恍然大悟地道，“陆老师，你看，它并不是没有脸，而是脸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让我们误以为它没有脸。”
何大海的话让我神情一震，忽然想到了某种猜测，迅速地趴在他的身边。
从现在的角度看过去，便能明显地发现这一点了。
雕像的脸部，比其余的地方要向外凸，而在脸部跟头颅或者脖颈间相连的地方，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缝，就好像是动了手术留下的线头。
我伸手在裂缝上面摸了摸，手指用力，能明显地感觉到接触面的松动，目光也愈发诧异了。
“它的脸，被一层石皮给遮住了。”
“看我把遮住它脸的石皮给取下来。”何大海兴奋地半蹲在地上，左手拿着钢钉，瞄准了石皮跟脸部的缝隙，轻轻地插了进去。
他的动作，是想把石皮给撬开。
“大海，你小心一点，别把雕像给毁了。”吕言婷在一旁叮嘱道。
“知道了。”何大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手下的钢钉又换了好几个地方，在找到一个比较深的地方插了进去，笑了笑，“你们让开一点，看好咯。”
真要干起这些活儿来，谁也比不上何大海。
我仍旧是抱着公鸡，略有焦急地在旁边等着，脑子里却在想着陶罐上无脸人的事。
会不会那个无脸人，也是带了一层面具，让我们误以为他没有脸？
眼前这个脸被遮着的雕像，跟无脸人又有什么关系？
何大海拿起了锤子，照准钢钉轻轻地一砸。
罩在雕像面孔上的石皮，便浅浅地向外翘起了一部分。
“有了。”何大海顿时一脸喜色，稍有得意地道，“再有三锤子，我准把这块石皮给撬下来。”
说完举起铁锤，用了巧劲儿一锤。
“咚……”
一些石屑便从缝隙里滑落，呼呼啦啦地落在地上。
吕言婷看得微微着急，又是叮嘱一句，“千万要慢点。”
“放心吧。”何大海毫不在乎地应了一句，手上又下去了一锤子。
这么两锤子下去，石皮已经快从雕像脸上翘起来了。
也就是说，再有一锤子，肯定会露出雕像的真实面目。
众人纷纷围拢而来，皆是想看清楚雕像到底长个什么样。
连我也不由自主地靠的更近了些。
何大海又举起了铁锤，照准只露出一半的钢钉轻轻一砸。
“喀嚓……”的声音，便从雕像脸部响起。
一道灰色的东西从何大海手下掉落，正是遮住雕像脸面的石皮。
只是在石皮的后面，紧跟着也有什么东西落了出来。
尚未看清楚，我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腐臭味，不由得暗自皱眉。
何大海的反应极快，在那个东西落下之时，身体变迅速地后撤了。
我眯起眼捂着鼻子，心有余悸地连退两步，这才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一颗腐尸的头，从石皮脱落的地方冒了出来，垂在半空中。
让人诧异的是，它的脸皮竟然不见了，剩下一团干枯发皱的黑肉。
黑洞洞的两个眼眶，一个是空的，另一个装着犹如枣核般的枯眼珠子，眼睛向下，是只朝外翻着的鼻子，以及没有了牙口的嘴。
在它的鼻口之间，还隐约可见一些枯黑的肉虫，只是这些肉虫，也早已变成了干尸。
尸头倒垂下来，一动不动地对着我们。
那扭曲的五官上，写满了不甘和怨恨，直看得人心底发寒。
“啊……”有人实在忍不住惨叫一声。
有一位吕家兄弟捂着嘴，脸色苍白，眼神儿直跳，浑身都在抖。
毕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谁也难以淡定。
即便是我曾见过血尸，也是一阵心跳加速，血脉翻涌。
吕言婷倒吸一口冷气，表情一样的难看，摇了摇头，“真是太残忍了。”
谁能想象地道，在雕像的里面，居然是装着一具尸体。
我们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这具尸体的影响里走了出来。
纵然如此，吕家的兄弟也不敢上前，只敢离了远远的看。
“小姐，这尸体的死状，让人不寒而栗，我看，咱们还是把它封起来吧。”
“石皮摔破，想封也封不起来了。”吕言婷摇了摇头。
神算子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能忍得住如此恐怖及恶心的场面，蹲下身子，侧着脑袋朝着雕像脸部的洞里仔细看着。
“这个人，似乎是活着的时候，就被塞进雕像里的。然后在里面慢慢等死。”
“你怎么知道？”吕言婷脸色微变，诧异问道。
“因为在雕像里面，有很多抓挠的痕迹，是他活着的时候留下的。”神算子面不改色地道。
“不但被撕了脸皮，还要困在雕像之中，活活等死，这种手段，也太残忍了。”吕言婷隐隐有些激动，眼神儿也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神算子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地道，“墓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派活人守着这两口石棺。”
“小姐，我们那里有种说法，人若是被冤死的，会被困在死去的地方，无法投胎转世，而他就是被冤死的，你说，这里会不会闹鬼？”一名吕家兄弟唯唯诺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