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通往深渊的路

绳子拉紧,脱离了石栈,代替了原本存在的铁链,悬浮在我们脖颈左右的高度,成为了临时的安全绳。

吕成骜看不出我们在搞什么名堂,忍不住嗤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居然一群人在玩绳子。”

何大海嘿嘿一笑,道,“你要是有种,就别用这跟绳子!”

泥人张根本不理睬吕成骜,举起手示意道,“大家抓好绳子,跟着我,慢慢地向前走。”

侧风很大,吹得绳索一阵摇晃,直到众人的手齐齐握在上面,松弛的绳子才变得紧绷起来。

石栈之上,每隔三丈便有一个铁环,那里原本悬挂的铁链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绳索。

池长明这一招倒真是狠毒,他们摆明了是要断掉我们的后路。

他们就不怕我们破罐子破摔,毁了铁环,让他们回不来?

不用我们解释,吕家的人也明白绳索的意义了,一个个依葫芦画瓢跟在我们后面。

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段绳索,却足以撑起十多个生命的重量。

连何大海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右手紧握着绳索,不时地扫视着池木两家的举动。

那些光点,顺着深渊里的石栈,离我们越来越远。

最初来看,他们的路线是笔直的,可看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他们的路线并不是直的,居然是类似于田埂间的弯弯曲曲。

心里不免愈发觉得好奇,他们踏上的究竟是怎么一条路。

吕成骜很快便发现我们跟池木两家的距离再次拉远,不免有些焦急,在后面止不住地喊着,“泥人张,等等,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还越走越远了?”

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自己又喊了几声,也觉得没意思,骂了几句,便又沉默了。

很快我便发现,脚下的石栈,不仅仅是变窄那么简单,连倾斜度也变大了。

所以,纵然有绳索的牵引,众人走起来仍然要极其小心。

走到后面,甚至连我也有些心惊不已。

如果抛开绳索的牵引,我自己是没有能力在这样的石栈上走动的。

这也让我意识到了,尽管我有了凤凰血脉,但是在我跟藏离山之间,仍然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路越来越难走,大家都小心点。”泥人张再次叮嘱道。

池木两家的队伍,被我们抛在身后,直至消失不见,这不免让吕成骜愈发着急了,只是他也不敢再发牢骚,只能集中精力,咬着牙关,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生怕再次被我们甩开。

他应当也明白,走到这里,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要想活着继续,我们,是他们唯一的救星。

“到了,二爷就在前面。”泥人张一声松弛的惊呼,终于让众人松了口气。

尚未见到人,先见到了那把昏暗的手电光。

光源,在石栈的下端,停驻在原地,等着我们。

走得近了,才看清楚了藏离山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望向我们,反而是背朝崖壁,望着面前的深渊。

在他的位置,石栈一分为二,一节继续呈螺旋形朝下而去,另一节则是笔直地伸向了深渊里的黑暗。

绳索绑在他身后的铁环上,那片铁环,向上连着绳索,向下连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铁链之下,仍是与刚才无二的狭窄危险石栈。

往下的铁链,池长明没有破坏掉。

“二爷。”泥人张迅速迎了上去,站到藏离山身边,“我们来了。”

藏离山站的地方倒是极为宽敞,水平伸进黑暗里的石栈也同样宽敞,足足有两米余宽,站在其上,狂风猎猎,吹得衣襟嗖嗖直响。

毫无疑问,这就是池长明离开的那一条路。

我们一群人全部挤到了藏离山身边,朝着四周,好奇地扫视着。

池木两家的身影再次消失了,不过只要沿着这条石栈,便能找到他们。

相比之下,更让众人好奇的,还是那道继续向下的石栈。

“陆老师,你看……”何大海眨巴眨巴眼,面色怪异地道,“还没见底儿呢,说不定,真的一直向下通往阴间……”

也就这个时候再去看,才能明白石栈的神秘之处。

它真放佛无穷无尽一样,永远走不到头儿。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涌出了强烈的念头,想沿着石栈到底,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只是……这个念头,怕是难以实现了。

藏离山,再次动了,领着我们,延续着池长明的步伐。

我们向前走了之后,吕家的人才找到空隙站到了这片宽敞的石栈上,在一片惊讶之声里,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我们的脚步。

看了这么多事儿,吕成骜也变得识趣多了,不再废话,老老实实地跟着。

这条石栈虽然很宽,但是侧风也显得更加明显。

真要是体格单薄的人,还真有可能被风卷入深渊,所以,何大海的体重优势难得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我们的人比池木两家要少很多,自然不用走地那么拥挤,仍然是排成了一长串,走在石栈最中间的那根线上,来确保整个行进过程的安全。

这条石栈,比不得我们一路走下的路,左右两侧都没有遮挡,单是站上去,双腿便有些发抖,更别提向两侧望上一眼了。

深渊里的黑,放佛是一个黑洞,把灯的光线,以及人的目光全部吸了去,看得稍微一久,便有些难以控制的头晕目眩。

凌绝于深渊之上的深渊,看起来更像是一道独木桥,跨过这神秘莫测的无底洞,到达不知何处的彼岸。

张家的人,包括何大海跟吕言婷在内,都是极力小心地弓着身子,对抗侧风,保持身体的平衡。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普通人很难有精力去考虑别的。

活着,本来就是一件耗费气力的事。

我虽然能在石栈上稳稳站着,但是内心里的颠簸,远远要比风吹得要猛烈。

那条继续向下的石栈,究竟通往哪里?

脚下的这条名副其实的天路,是怎么被开凿出来的?它通往的又是什么地方?

无论我怎么尝试着去理解,都只觉得,这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

除非有人未卜先知,尚未深入深渊,便明白深渊的尽头有什么,才开凿出如此险要的两条石栈。

身后的崖壁缓缓地离我们远去,当前后都再看不到实地的时候。

站在孤零零的石栈上,当真有一种漂浮在黑暗里的错觉。

这种错觉,并不是新鲜或者惊喜,而是浓浓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