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噤声、龟息
堵着洞口的石块并不重，以我跟何大海的力道，搬动起来并不算麻烦。
只是用力稍稍一抬，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口便呈现在我们面前。
洞里的情况，跟外面的陷坑一模一样，洞壁上全是手指抓过的长长抓痕，密密麻麻的，看得人一阵心惊。
何大海探头朝洞里望了望，用手在洞口边缘摸了一把，稍有沉思，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了，“不对，这他奶奶的根本就是一个盗洞啊。”
“盗洞？”神算子脸色一绷，声音透着冰冷，“难道有人来过？”
“这不废话么？有盗洞肯定就有人走过。”何大海高昂的兴致似乎受到了打击，变得像是蔫了的茄子，片刻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倏地一亮，“也不好说，这块地肯定不太寻常，普通的人怕是刨不了，单说那些红色鬼手，就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况且地下还有其他厉害的玩意，说不定他们并没有得手，咱们还有希望。”
“就算有人来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吕言婷用手指着移开的石块，“你们看，石块上的苔藓足以证明一切。而且，石块既然能从外面掩盖住洞口，一定说明那伙人活着出来，又把洞口给堵住了。”
我微微蹙眉，只觉得哪里似乎存在着问题，思忖了片刻，忽然明白了，开口问道，“倘若他们得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把洞口给堵上呢？”
“对啊。”何大海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陆老师，还是你看得清。我想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解释？”吕言婷目露诧异。
“他们并没有得手。”何大海声音透着喜色，“很有可能在洞里遇到了红色鬼手，不敌撤退，用石块堵住洞口断了退路。”
“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道理。”神算子点点头，认可了。
见到何大海、神算子都这么说，吕家的几位兄弟面色便有些不善了。
其中一位放轻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要真是这样，那这个盗洞，岂不是通往红色鬼手的大本营了？咱们这么下去，不是等于送死？”
一句话道出众人心里的担心。
众人之中，也只有何大海一脸轻松，摇着头神秘一笑，“兄弟，你这话说地就很没水平了，红色鬼手生在古墓里，盗洞又通往古墓，自然就是通往红色鬼手的大本营了。咱们不管从哪里进，都会在底下遭遇红色鬼手，难不成是你害怕，不敢下去了？”
何大海的话听起来没有什么毛病，却又感觉有点不对劲。
吕言婷阴沉着脸，一脸正色地盯着何大海，“大海，你正经点。如果从这里下去，你有几分把握。”
“小婷，干这行的，谁都没有十成把握。”何大海目露无奈，态度极为诚恳，“因为谁都不知道会在下面遇到什么。”
何大海的话让气氛有些许的沉重。
吕言婷一时语塞，有些犹豫无措，便把目光投向了神算子。
神算子的脸色却是极为平静，淡淡点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何先生敢提议从这里下去，一定也有他的依仗，依我看，我们倒是可以从这里走，但是切记万事小心。”
“这句话就很有水平了。”何大海见到有人跟风他，有点得意了。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我已经从背包里掏出了永备牌手电筒。
因为道洞是斜着向下的，往深处光线昏暗，视线触及不到，只能借助外部光源了。
“道洞上沿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或许这条路真是安全的。”
“陆老师，我们俩在前面打头，小婷，你们其他人在后面跟着。”何大海也抽出了手电筒，当即侧过身爬进了洞里。
因为何大海的体型偏壮，他一个人便将洞口遮挡了一大半，我跟在他后面，几乎看不到下面的光景。
真的爬起盗洞来，便凸显出何大海的优势了。
他明明并不便利的身体条件，攀爬的速度却比我想象的快地多，我必须要费上点儿劲儿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直到洞里没了阳光，只剩下手电光的时候，我发觉何大海的速度变慢了。
“陆老师，你注意着公鸡的动静，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何大海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装着公鸡的布袋，在他身后拖着，正好就在我脸前，公鸡只是束住了喙，却可以自由地翻腾，在厚厚的布袋里，一刻也不停息，由此我也就嗅到一股浓浓的鸡臭味。
“好。”我不明所以地答应了，略有诧异地盯着布袋。
早在桃墟镇，何大海就跟我提过公鸡的重要性。
只是我一个行外人，如何也理解不了，公鸡跟盗墓究竟能扯上什么关系。
一个何大海在前面挡着，身后的人的视线就都断了。
看不到前面的状况，后面的人便有些焦急，而且何大海也一反多话的性子，只是闷头向前爬，使得气氛愈发压抑了。
朝前爬了不远，吕言婷便忍不住开口了。
“大海，我们还要爬多久？”
“不远，快到了。”
何大海的回应，也是极其地简洁。
我除了留意袋子里公鸡的动静，也时刻观察着盗洞的情况，它的倾斜度也在慢慢地变化，到了现在几乎变成了水平线。
唯一不变的是，洞壁上那长长的手指抓痕。
“到了。”
声音从前面传来，我脸上透过一丝欣喜，尚未来得及高兴，我却发现何大海的身体忽然停住了。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布袋里原本在极力挣扎的公鸡，居然奇异般地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伏着，像是睡着了。
瞧见这一幕，我心底便明白了，这就是何大海所说的不对劲。
“大海……”
我脸上笑容凝固，心里隐有不安，只是说了两个字，何大海便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道，“噤声，龟息……”
噤声，鸦雀无声，龟息，停止呼吸。
我不知道何大海是如何说出如此优雅的字眼，这一刻，我好奇地只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用如此精简的方式。
毫无疑问的，我们所有人都按照何大海的指示做了。
在瞬间的静谧中，我放佛听到了某种含糊不清的动静，在盗洞里淡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