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半成品
一本书，一尺布，一把火，全成了一阵风里的一场灰烬。
藏离山的心也是真的狠，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翻过《长生令》一页，就这样把它烧成了灰烬。
也是在很久以后，我回忆起当天的事，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会不会根本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书，更不知道《长生令》是什么，只是布里的东西手感像本书，他就随口说是一本书？
然而，一切都晚了。
烧了，就是烧了。
即便是书里的内容深深地刻在我脑海中，我能把它再写出来，也再不是那本父母留下来的《长生令》了。
所以，我只能赌一把，贴着头跟着藏离山走。
我万般不舍地看着灰烬全部散完，心里涌起了极大的落寞，痴痴地望着灰烬飘向的黑夜里，慢慢地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告别我的过去……”
藏离山站到我身边，也望着同样一个方向，以同样地语调道，“未来，比过去遥远，要走的路还很长，记住我告诫你的话，也记住你的使命。”
重重地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陡然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好在，压力不管有多大，藏离山也算是在前面帮我扛着。
“我明白。”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之前连续的梦境，觉得此事该问个清楚，“先前我昏倒的时候，梦到了一个祭坛，祭坛点着火，火边站着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身上，也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纹身……”
藏离山的脸色有明显的变化，很快又给掩饰了过去，他打断了我的话，嘱咐道，“不过是一场梦。”
对于这个答案我非常不满，较起真来，“那个梦，像是真的一样……”
“梦就是梦，是真是假，无关紧要。”
藏离山又扔下来一句，语气更加笃定了。
而他刚才古怪的反应，却是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在我看来，藏离山一定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东西。
既然他不愿意提梦境的事情，我便把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件困惑我的事情上。
“梦是假的，凤凰血纹却是真的，我怎么能先一步在梦里看到真实存在的凤凰血纹呢？”
咄咄逼问之下，藏离山陷入了极大的沉默。
半晌，他抬起头，仍然没有看我，“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还真，若你非要问我，我只能说半真半假。”
这算个什么答复？
我完全愣住了，盯着藏离山，怎么会放过这难得可贵的解惑机会。
他想要打哑谜，我就偏偏不打哑谜。
“我身上的凤凰血纹，究竟因何而起？”
“凤凰血脉。”
“那凤凰血脉又因何而起？”
藏离山顿了一下，慢慢地道，“凤凰血脉，就是凤凰血脉，只因图腾而起。”
又被他完美地给避了过去。
不过，藏离山模棱两可的反应，也给我了一种启迪。
那个梦，还有独眼阴兵对我的态度，都证明我身上还有一层秘密。
藏离山知道，但是把它给隐瞒了下来。
这些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本姓为赵，这一姓氏，难道跟凤凰图腾也有关系？
“穿上衣服，走吧。”藏离山又扫了一眼我的后背，示意道。
何大海跟张家的人，等我们得有一会儿了。
刚过去，何大海就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地道，“这悄悄话说的可够长的，长的这队伍里都有醋酸味了。”
泥人张轻咳一声，自然地忽略了何大海的话，朝着泥人张迎上去。
“你少说几句。”我瞪着何大海，“我们说的，那都是正事……”
“什么正事，还不能给我们听？”何大海小声地抱怨着，“越是这么藏着掖着，才越容易让这些人怀疑……”
藏离山面色如常，朝着何大海扫过来，淡淡地道，“方才，我在检查陆关洋的身体，他虽然吞服了凤凰血脉，但是他身上的凤凰血纹并不算真正的凤凰血纹，只是半成品，如今已经消退了。”
消退了？
我倏地愣住了，我的凤凰血纹难道消失了？
何大海听得有些发乐，边拔我衣服，边嘿嘿地取笑道，“陆老师，快给我们瞧瞧，这玩意，居然还有半成品？”
我自己也想验证个明白，便把衣服向下褪了少许，露出了左肩。
“乖乖……还真的不见了。”何大海笑不出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凉，明白藏离山说地是真的。
只是……我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我短暂出现的凤凰血纹，若是毫无意义，又怎么会梦里那个“我”的凤凰血纹一模一样？
张家的人很吃藏离山这一套，如今再眼见为实，纷纷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黑头看着我，不无惋惜地道：
“可惜了，要是个成品就好了……”
“凤凰血纹有没有，不重要，只要有凤凰血脉就足够了。”大脚不无羡慕地道。
泥人张看着我，笑了笑，“陆老师，你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实话。
若不是阴帅的那颗眼珠子，我也不可能会有凤凰血脉。
只是，为了这福所做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我苦涩地摇摇头，真切地道，“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不遭那些罪，也不要所谓的福气，我先前所承受的痛，可谓是极致的痛了。”
我先前痛不欲生的表现，众人皆是看在眼中，自然知晓我没有说谎。
泥人张向我投来同情的表情，不无赞赏地道，“陆老师，你虽然是一个先生，身上却有少数国人才有的韧劲儿，这一点，当真叫人佩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泥人张对我也这么客套了，反而让我有些许的不适应。
话音一落，她看了看我背后的影子，关切地道，“陆老师，你现在感受如何？”
她这是在提醒我影怨的事！
我一个激灵，连忙朝着自己的影子望去，这般过激的反应，反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反而极其认真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影怨呢？我为什么可以出现在光线里了？”
“陆老师，你还不知道。”何大海笑眯了眼睛，看着我，“你的凤凰血脉来的还真是时候，正巧是影怨发作的那一刻，影怨虽是阴灵，却也敌不过凤凰血脉的力量，自然也就飞灰湮灭了……”
“陆老师，你还不承认，你是因祸得福？”泥人张也开始取笑我了。
一个凤凰血脉，不禁医治好了尸主抓下来的伤口，居然还驱散走了阴灵之一的影怨，这么一算，我所承受的那些伤痛，还真是划算，不由得也跟着乐了，顺着泥人张的话音道，“看样子，我还真是赚了。”
正乐着的时候，黑头忽然朝着我的背后再次望去，眼睛一缩，脸上的笑容随之凝固，指着远方道，“那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