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刮痕

第二幅画卷,从外观上跟第一幅一模一样,甚至还用同样的黄绳子捆着,很容易让人以为两幅画卷是有关联的。

直到画卷在黑头和大脚手中展开后,我才发现我错了,画卷上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跟前一个画卷的格局不同,这一个画卷只有两幅画,一样还是水墨画,看得出来,两幅画卷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第一幅画,青山绿水,古木岑天,百花盛开,白鸟鸣叫,宛如把世间生机最浓的地方,搬到了画卷上。若是说生机最浓,在画的正中央偏偏有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座圆形的土丘,那是一座墓。

数不清的鸟儿在半空中围着土墓转,墓的边缘没有任何的标志。

这是谁的墓?

第二幅画,跟第一幅画里的饱满又是两种天地。

画里的内容极其精简,好似画家刻意把原本该存在这幅画里的东西,都放进了第一幅画里。

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树,而且还是一棵树苗,它长在一条溪水旁边,整日接受溪水的滋润,接受阳光的照耀。

树苗的旁边,有一个人影,蹲在地上,看样子似乎是在细心地照料。

这两幅画,连起来,便看得人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言。

何大海有点懵了,环视着两幅画卷,果断地放弃了思考,“这根本就是拼在一起的几个片段,一个故事都没有讲清楚,又开始了另外的故事。”

要想从这两幅画里解读出有用的信息很困难,宛如摸着石头过河。

我没有放弃,盯着画卷里的内容反复思索。

“这两幅画存放的如此隐秘,也就说明它们极为重要。”泥人张的视线慢慢锁定在第二幅壁画上,若有所思地道。

“其实,咱们并非没有发现,可以确定的是,这两幅画一定出自同一人之手,加上又跟凤凰有关,说明画家想要传达的信息,也跟凤凰有关。”

“看到这一幅画,让我想到了百鸟朝凤,据说凤凰为百鸟之首,所到之处,所有鸟类都会臣服,这里白鸟所围绕的无疑是那座土坟,你们说会不会这土坟里埋葬的就是凤凰?”

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很容易会联想到这一点,我也在心里盘算过这个答案,又被我否决了。

“张少爷,你身上还带着关于凤凰之墓的拓纸,若是这座土坟是凤凰之墓,那拓纸上的又是什么?”

泥人张恍然大悟,“那这么说,这画里的土坟,并非凤凰之墓了?”

很显然,泥人张跟我怀疑的一样。

从可能性上来分析,最大的可能,是画家想要让我们把画里的坟误以为是凤凰之坟,可是这样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还有一种小的可能,拓纸上的凤凰之墓是假的,画里的凤凰之墓才是真的。

只是我更愿意相信前一种。

如果土坟里不是凤凰,那葬的又是谁?

除了凤凰之外,难道还有人能让百鸟甘愿去朝拜?

“现在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目前离凤凰之墓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所以现在首先要弄明白的,便是凤凰蛋的问题,凤凰之墓的事情,我觉的暂且可以放一放。”

泥人张认同地点点头,吩咐黑头和大脚道,“把画收起来吧,我们要集中精力专心去做一件事情。”

分析着第一幅壁画,我隐隐有了一个思路。

“或许,画里的内容,跟墓主人的身份有关。”

“什么意思?”何大海挠了挠头,仍然很迷茫。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画里的人,跟阴山行宫的主人,肯定是同一家族,也就是说他们共同掌握着凤凰蛋的秘密。如果能弄清楚,这一族是守墓人的哪一脉?画里的事情,又发生历史上的哪段时间?或许我们能还原当时的部分真相。”

毕竟在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关于三族守墓人一部分时间线了。

只要对比加融合,肯定能推理出从画里看不到的某些细枝末节。

泥人张知道的信息比较少,并未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仍然停留在他自己的思索里,慢慢地道,“你们说,画这幅画的人究竟是谁?”

提到这一点,我也涌出了些不解,难道泥人张有所发现?

泥人张的表情有些奇怪,怔怔地盯着第三幅画,喃喃地道,“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这一幅画不止两个人。”

一句话引得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连我也跟不上他的思路,更别说何大海了。

“一,二,只有两个人,哪里还有第三个人?”何大海瞪圆了眼睛,跟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泥人张。

“你们忘了画画的人。”泥人张不以为意,轻轻地道,“画画人的角度,跟从凤凰蛋里出来的人,以及在旁边偷窥的人都不一样,也就意味着,这个秘密至少有三个人知道。”

这种论点,很值得人思索。

只是古时的画家都极其善于想象,也有可能是知道了整件事情后,把自己幻想进场景中,成为了那一幕的观察者。

沉思片刻,我定定地道:

“我想不管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总归是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至于画家的身份,有可能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也有可能是第三个人。重要的是,这幅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有一点让我比较奇怪的是,这两幅如此重要的画卷,为何会保存在这间墓室里?”

我心里其实是有一个激进的猜测,画卷跟石棺里的白骨,也许有某种程度的关系,甚至有可能,白骨生前便是那个作画者。

“等一下!”泥人张目光一亮,飞跨地靠近画卷,仔细地观察着,“我们还忽略了一个细节,古时的画家作画,一般都会在画卷上留下自己的印章,这一幅画为什么会没有呢?”

若是泥人张不提这一点,其他人多半是想不起来。

古时的文人,对自己的著作是相当看重的。

不论是诗,是画,都会留下自己最得意的印章,而印章也就代表着那个人。

我很同意泥人张的观点,纳闷地朝着画卷的边角看去,印章一般都会刻在这个位置。

细看之下,我终于有了些发现,在原本该有印章的地方,有一片极小的挫痕,飞快地道:

“不是没有,而是被什么人给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