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尸主的头发

按藏离山所说,只要尸奴仍然活着,尸主便不会异变。

我们只是把尸奴捆了起来,并没有了结它的性命,可是……

作为尸主的女尸为何无缘无故地从石棺里坐了起来?

我自然不会怀疑藏离山的判断,那眼前的这一幕该如何解释呢?

看得出来,张家众人眼中都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惊恐,连何大海的眼睛里也射出一抹奇异的光,想来他也是极为困惑。

“老大,它……它怎么……”黑头显得尤为不安,动了动喉结,小声问道。

泥人张虽贵为富家公子爷,他的胆量和谋识,却是在同地位之人中极为罕见的,想来想去,我竟然觉得他在某些方面跟吕言婷有些相似。

沉着脸向前迈了一步后,泥人张的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冲着右耳室里显得极为古怪的石棺呵斥了一句。

“黄豆,不要闹了,我们马上就来救你。”

一听到这句话,黑头额头拥簇在一起的皱纹化开了,忙不迭地骂了一句。

“黄豆,这些东西吓我们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他娘地也要来吓我们。”

黄豆一直躲在尸主藏身的石棺里,陷入幻境、失去神智以后,他根本辨别不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所以,尸主的异动,或许真是黄豆弄出来的。

这种解释,不紧说服了我,也说服了张家的其他人。

“老大,咱们得赶紧把黄豆救出来。”鸵鸟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地道。

“是要快点。”泥人张点点头,扫了一眼仍在挣扎的尸奴,吩咐道,“黑头,大脚,你们俩赶快把它拖出去,免得让尸主尸奴对上眼,再惹出什么麻烦。”

这一会儿,尸主的头尚是垂着的,但谁也不知道黄豆还会不会胡来。

黑头和大脚知道其中的厉害,抓紧了麻绳,迅速地把尸奴朝着甬道里拖去。

断了尸主和尸奴碰面的可能,我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连何大海,这种老油头,也是头一次遇到尸主、尸奴如此奇怪的东西,足以说明它的罕见远在粽子之上,无论是谁,都不愿意面对异变后的尸主或者尸奴。

“咔滋……咔滋……”

尸奴身上的关节,在自身巨大的力道和三指粗的麻绳下,不断作响。

听得久了,便也对这刺耳的声音有些木然了。

黑头跟大脚不敢在尸奴旁边久留,小跑着奔了回来,征求着泥人张的意见。

跟我们所预料的一样,尸主在把披着长发的头露出来以后,再没有其他的变化,证明里面的黄豆暂时安分下来了。

而这正是我们出手营救黄豆的好时机。

泥人张也看准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大海,接下来就靠你了。”

何大海虽是点了点头,目光里却有挥之不去的思索,他没有执泥于思索中,果断地朝前迈出一步,安排道:

“要想救黄豆,咱们得先把他从棺材里逼出来,只不过……尸主挡了道儿,不把它抬出来,黄豆也出不来,得想法子把它给弄出来。”

话音未落,张家的几位兄弟身上便露出了苦笑。

毕竟要把尸主弄出棺材,还得他们帮忙。

可这尸主终究是沾了一个主字,落在人心里,自然也就比尸奴厉害。

连尸奴他们都没有胆量碰,更何况尸主呢?

所以大海的目光看向谁,那人皆是把脖子一缩,连忙把眼神儿转向别处。

“瞧瞧你们,平日里各种张扬,各种吹牛,怎么今个儿,全当起缩头乌龟了?”泥人张瞧的有些来气,毫不留情地骂道。

纵是如此,也无人敢吭一声。

泥人张不怒反笑,冷冷地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出声,无非是逼我这个老大亲自上阵。”

头一次下地,便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情,张家众人的表现已然相当不错了,我笑了笑,适时地解围道,“张少爷,他们尚未适应地下的环境,你也不用对他们太过苛责,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和大海吧。”

黑头等人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

泥人张显得颇有些诧异,微微颔首,冲着其他人叮嘱道,“你们一个个,要多向陆老师学习。”

尸主和尸奴,关系虽然奇特,但是藏离山曾说过,只要尸奴不死,尸主便不会起尸。

哪怕尸主的身体仍然保持着类似于活人的特点,在我眼中,它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因为,我相信藏离山。

跟何大海率先迈入了右耳室,众人鱼贯地跟了进来,跟石棺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奇、谨慎地盯着我们。

藏离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只踏进了耳室一步,便停住了。

站在石棺旁边,朝里面一望。

尸主的正脸被垂下的发丝挡住,仍然无法看清,它坐在石棺之中,两只手搭在棺沿上,隐隐给了我一种错觉,好似是一个活人挣扎着要从棺材里爬起来。

奇怪的是,第一眼,我并没有找到黄豆在哪。

石棺的棺盖,只打开了三分之一的缺口,何大海微微伏下身子,朝着棺身中一望,目光愈发地怪异了。

等我自己探头去看,才明白这种怪异来源于何处。

黄豆竟然把身体极度地蜷缩在一块,一动不动,犹如一个球,只占据了棺身极小的体积,绝大部分的石棺,仍然是属于尸主的。

倘若黄豆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动作,那尸主从石棺里坐起来的原因……也绝不可能是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神色猛地一变,慌忙冲着何大海道,“不对劲……小心……”

何大海应当也意识到怪异之处了,跟我一起迅速向后退去。

“大海?陆老师?”泥人张霎是不解的声音传过来。

我们没有功夫搭理泥人张,而是死死地盯着尸主。

披着头发的女尸,在我眼中,一时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它虽是尸主,但并不满足异变的条件,又是怎么从棺材里坐起来的?

尤其是我注意到,尸主白的犹如用雪凝成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尚未等我明白这种异变来源于何处,便见到尸主右耳附近的黑发,无端向下脱落了几根,好似是从柳树上脱落的杨柳枝……

“老大……那……”黑头锁紧了喉咙的声音冒着深冬里的寒意。

就在黑头开口的一瞬间,尸主头顶上的那些长长的黑发,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像极了稻田里成熟了的麦穗,顺着脖颈成片地向下落去,隐隐间竟形成了一条黑色的瀑布!

这段变化太快了,就连藏离山也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