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格根巴尔
草原上的居民多是游牧民族，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都是跟着放牧的牧群，走到哪里，便住在哪里，草原虽然辽阔，但是视野并没有阻碍。
我们直接朝着帐篷所在驶去，在靠近帐篷的时候，一群身穿着长袍的男女老少早已围在外面，稀奇地朝车子望着。
在他们这里，很少有汉族人会深入进来。
下了车，他们朝我们看，我们也在朝他们看，或许是草原上风沙的缘故，他们的皮肤都有些发干，而这掩饰不住他们眼神儿里的空灵。
“老乡好。”何大海真挚地自我介绍道，“我们是从南面来的，想要往阴山里去，不认识路，所以想要找一个向导。”
何大海的话音一落，周围便响起一阵低声的讨论，虽然当地人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只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浓浓的好奇。
“大海，他们应该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我目露担忧地道。
何大海若有所思，再次咧嘴一笑，这次他把手势也用上了，指着背后的阴山，放满了语速，“大哥大姐，我们，想要进山里，你们有谁认识山里的路，可以带我们进去，我们必有重谢。”
周围的人仍然是无动于衷，反而还冲着何大海指指点点。
“不行，他们连手势也看不懂。”何大海一摆手，没辙了。
“他们一直在草原上放牧，很少问及外界的生活，听不明白也不怪他们。”我脑海中思考着解决的办法，看向人群中少有的几个青年，抱着一丝希冀，“老乡，你们谁会说，汉语？”
一个青年往前一步，操着粗犷的方言，呼啦啦说了一大串，听得我眉头皱起，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或许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做了一个让我跟他走的动作。
瞧见这个动作，我眼睛一亮，“大海，有戏了，说不动这里头还真有人懂得汉语。”
“老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跟陆老师去去就回。”何大海冲着泥人张说了一声，我们来便跟着年轻人离开了。
几个小鬼头，跟在我们后面，好奇之意表露无疑。
年轻人带路的方向，是帐篷的深处，那里有一道褐色的帐篷，显得极为醒目，他在帐篷门口停下，冲着里面嚷嚷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身体削瘦，面相精明的中年男子便从里头出来了。
一瞧见我们，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你们找我？我看你们眼生的很，现在牛羊正在长身体，不能卖，你们过两个月再来吧。”
“大哥，我们不是来买牛羊的。”何大海面色一喜，连忙迎上去。
“不买牛羊？你们做啥子嘛？”中年男子表情有些诧异。
“我们是北平人，在城里呆惯了，想要进山里旅游，不认识路，想请个懂得山里地形的向导，当然不白请，肯定会给报酬的。”
何大海说完，中年男子上下扫了何大海一眼，慢慢地道，“给报酬的话，那我就可以的嘛！”
一听到中年男子能担任向导，我乐得眼睛都开花了，既懂得汉语，又知道山里的路，走遍草原也不见得能找出来多少个符合条件的。
“大哥，你能当向导，那实在是太好了。”何大海抓住中年男子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看着我们，直截了当的道，“要想进山，那咱们得谈谈酬劳嘛，一来一回，好几天，还要请人来放羊，至少得十块大洋。”
“成，我答应了。”何大海一口答应下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天太晚了，不能进山，明天早上，到山里去。”
沿途的奔波，我们自然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所以也乐得答应。
消息传给泥人张他们，留了鸵鸟和有才两个人看车，其他人都跟过来了。
中年男子的帐篷里，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显得有些拥挤，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得回到车上睡。
闲谈之中，彼此之间也有了很多的了解，中年男子名为格根巴尔，意思是开朗的老虎，意思是身体强壮犹如老虎，而他的身材，却偏偏是反着来的，按照当地的习惯，我们称呼他为格根。
格根的汉语，是因为跟汉族人做买卖学会的，一般汉族人来收购牛羊的事情，都是由他来负责，所以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才把我们当做了来收牛羊的人。
格根这个人比较小气，瞧见我们人比较多，竟然连吃喝也显得极为吝啬，最后还是在泥人张给了钱之后，他才笑眯眯地把风干的羊肉和马奶酒端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他这么做是为了攒钱娶老婆，长这么大了，连个家都没有，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们追问起来，他则是称年轻的时候玩心太大了。
草原的晚上，风沙有些大，风吹着草地，簌簌作响。
当地人的蒙古包，盖的都相当有特点，无论外面多大的风沙，里面都是宛如春季般暖和，尤其是当地的牧民比较热情，给我们送来了很多吃的喝的。
气氛温暖到极致的时候，格根忽然冲着何大海问道。
“你们想去哪里旅游？”
“山里。”何大海头也不回地道。
“扎拉山，乌兰山，布敦毛德，里头的山那么多，你们想去哪一座嘛？”
格根仍然在继续追问，想来他是在考虑正事，安排明日的行程了。
何大海望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便把羊皮纸拿出来了。
羊皮纸上的小篆，格根肯定看不懂，所以让他看到地图也无妨。
接过羊皮纸，格根看了几眼，表情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里我不能带你们去的。”
众人的欢笑声戛然而止，皆是愕然地看着他。
“格根大哥，咱们不是说好的，可不能说变就变啊。”何大海连忙道。
“这个地方，去不得。”格根的表情很坚决。
“你要是嫌十块大洋少，可以给你加点。”泥人张适时道。
“不是钱的事儿。”格根的表情很凝重，慢慢地道，“这个地方，活人去不得，是死人才去的地方嘛。”
一句话，引得气氛便有些不对了。
何大海瞧了众人一眼，笑道，“你这就唬不住我了，除了鬼门关，还有哪里活人去不得，死人才能去？”
“是真的嘛。”格根有些着急了，又抛出来一句惊人的话，“我亲眼在那里见到过死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