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吕家的报酬
黑头的举动，看得我颇为稀奇。
他明明只是泥人张的一个跟班，怎么说话的口气却像是一个奶妈。
何大海也纳了闷，霎是不解地问道，“那个吕成骜都能下地，为啥你家少爷就不能下地呢？”
“不能就是不能。”黑头抬着脖子，跟抬杠似的，见我们有些迟疑，作势又要跪下去，“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他的举动让我颇为头疼，连忙把他拦下来，无奈地道，“好，你放心，我跟大海的想法，其实跟你一样，并不想让他胡来，所以一定会拦住他的。”
我们岂能让泥人张的一个玩性，坏了我们跟藏离山的大事？
一听到我这么说，黑头终于放心了，感激地点点头，“陆哥，我信你。少爷一动了这样的心事，十匹马都拉不回，不过现在不一样，他能听进去你们的话，只要你们好好劝劝他，别让他下地，你们就是我黑头的恩人。”
黑头走后，我跟何大海还是面带狐疑，只觉得无法理解。
“这黑头还真是怪。”何大海摇了摇头，品味着道，“他那个少爷怪，他也怪，张家上下，怎么个个都是怪人。”
“这事儿还不是赖你？要不是你把泥人张的性子勾起来，他又怎么会忽然唱这么一出？”
“我这还不是为了保全咱们自己嘛！”何大海说地颇为委屈。
我也不是要责备何大海，只是觉得他跟泥人张走的过于近了，这对于我们以后要离开张家或许会造成麻烦。
“既然答应了黑头，我们就得做到，后面泥人张要再提起来这个念头，你可一定得给他掐掉。”
黑头前脚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后脚居然回来了。
我本以为是泥人张又整什么幺蛾子，没想到黑头还带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半口堂里干活的伙计，另外一个，竟然是大壮。
此时的大壮，穿着极为朴素，脸色并不好看，看到我跟何大海，咧嘴一笑。
“陆老师，大海哥。”
“大壮，你怎么来了？”我迎上去，便把他给抱住了。
大壮作为吕家的人，出现在张家的地盘，这事儿可太稀奇了。
“嘘……两位哥，你们小点儿声。”黑头连忙阻拦道，“这事儿要让少爷知道了，肯定又得难为这位兄弟。”
何大海一冲上去，拉住大壮，殷切地道，“走，咱们进屋去说。”
“海哥，我还着急回去，就在这里说。”大壮摇了摇头，眼底里埋藏着苦涩，拒绝了大海的好意。
半口堂的伙计适时地冲我们问了好，献殷勤地道，“二位爷，这位先生一早就进了铺子里，我瞧见他有些眼熟，记起来是二位爷的朋友，这才联系黑爷把他给带过来了。”
这番话，让我颇有些感触，大壮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不顾一切地又来到张家的地盘。
“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先回去吧。”黑头冲伙计点点头，示意道，“记住，这件事情压住了，要是传到出去，你知道后果怎么样。”
“放心，放心，小的知道。”伙计嘿嘿笑着便退下去了。
大壮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看上去有些沉，掏出来，递给何大海，“海哥，小姐说了，这是上次答应你的赏钱，虽然不够，也有近千块大洋了，剩下的，她再凑凑，等以后再给你送回来。”
昨日何大海还在念叨吕家欠他的几千块大洋，不想今天就送过来了。
只是，看大壮的神色还有那块明摆着是他自己的布袋，谁都知道，里面装的钱，一定不是吕家的。
何大海一张老脸，竟然泛起些许感动，接过袋子，用力地抓了抓，甚至都没有打开布袋，又塞进了大壮的手里，“这钱，你们拿着，我要的是吕家的钱，不是小婷的钱。”
“大海哥……”大壮的表情有些犯难。
“大壮，这钱我们不会收的。”我紧跟着道，“你跟着小婷寄人篱下，比我们更需要这笔钱。”
大壮粗糙的眼睛里泛起了些泪花，又给忍住了，把布袋牢牢地握在怀里，“陆老师，大海哥，我替小姐……谢谢你们……”
声音之中，莫名透着一丝哽咽。
看着如此酸楚的大壮，我颇为心酸，握着他的肩膀，喃喃地道，“虽然我们不在吕家了，但是兄弟们若是有难，我们一定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昨天的新闻我们也看到了，现在是吕成骜当家，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处处针对你们，你告诉兄弟们和小婷，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实在不行，就从吕家出来，我们去接你们。”
“陆老师，小姐，她是不会背出吕家的。”大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似惊醒了一样，“陆老师，大海哥，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我想起来一件事，拉住大壮，面色颇为为难，“我想告诉你们，上次在古墓里，大家……”
正说着，话音忽然被何大海给打断了。
“陆老师是想说，大家同生共死，这交情比谁都硬，你们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一定要找我们帮忙，别不好意思开口。”
大壮会意，重重地点点头，感激地道：“陆老师，大海哥，你们永远是我大壮的好兄弟。”
黑头领着大壮离开，我跟何大海站在院子里，久久未动。
“你为什么不让我对他说实话？”
“陆老师，他们现在的状况，还经得起实话吗？”何大海颇有深意地道。
“可是……他们也中了毒，说不定小婷知道了她中毒的处境，就会离开吕家……”
“不可能的。”何大海慢慢地道，“咱们对小婷的了解，还不够多吗？她欠了吕老爷子一条命，生是吕家的人，死是吕家的鬼，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吕家的……”
何大海说的这些话极有道理，我也知道他说的这些道理，但是我就想找到一个方法，能让吕言婷离开吕家的方法。
大壮来的快，去的也快，我甚至还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他们的近况。
其实不用他说，他的一言一行也足以证明兄弟们过得很不好。
在吕家，吕言婷几乎被孤立了起来，有个大小姐的身份却毫无作用，甚至想要帮自己的兄弟们也帮不到。
大壮离开很久后，我才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吕言婷知道我们在张家，说明吕家也知道我们在张家，他们没有向张家要人，也没有把手伸进来，足以证明，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张家，的确有睥睨吕家的实力。
到了晚上，我同样也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我床头上的黑布终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