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被人盯上
余下的几日，我则是安心在医院中养伤。
除了何大海每日的悉心照顾之外，吕言婷和大壮也会按时探望，并且带上两人份的饭菜。
日子不知觉中近了四月底，我已经从书院离开了大半月。
于我而言，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恍如白驹过隙。
有时候半夜醒来，甚至会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在书院教书的先生，而医院里的白色和一旁鼾声作响的何大海，无疑在宣告世界的确不一样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期，我才完成了自己角色的转变。
伤口逐渐在好转，心情也在恢复，除了每天窝在床上之外，也时常会下地走动，甚至会跟何大海一起出去转转。
悬瓠城的街景，跟往日并无二样，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门庭若市的戏台，以及谈笑风生的茶馆，都在表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在逍遥。
每一天都有新的事情在发生，成为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
而梧桐鬼洞的风波去了大半，连当地的人都提不起兴趣把它再当做谈资。
我也只是偶然间从两三人嘴里再听到这四个字。
事情的真相早已被国民党掩盖，并且编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言论，消磨着民众的好奇心，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那晚我在梧桐鬼洞所见到的一切，一生都不会再忘掉。
吃腻了鸡汤，我们两人干脆自己出来寻些吃的，现在有了钱，也有了底气，找了家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酒楼，俩人点了两荤两素，又要了点酒。
即便是医嘱中说不宜饮酒，今日这么好的心情，我也要喝上半口。
“陆老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何大海押了一口酒，又夹起几粒花生米，趁着酒兴问道。
我猜，这个问题他应该揣在怀里很久了。
关于未来，我只有一个打算，便是解开我的身世之谜，至于那凤凰图腾的事情，在回到阳光下后，正逐渐地被我埋藏在记忆里。
“如果这次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恐怕就剩下一条路了。”我坦然地笑了笑，也反问他一句，“你呢，怎么打算？”
何大海跟神算子结了那么大的梁子，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再跟那个人共事了。
“当初答应小婷的邀请，还不是为了钱嘛，现在荷包满了，所谓的探宝团对我来说也就那么回事。”何大海拍了拍腰包，眯着眼笑道，“倒是你，陆老师，我要真打算从探宝团抽身，你能舍得小婷？”
我被何大海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抿了一口酒，略有怅然地靠在椅子上，想了片刻，喃喃地道，“小婷跟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对，不对。”何大海倏地摇摇头，认真地道，“陆老师，咱们俩也不是一个人世界的人，不也是走到一起了？”
“那不一样。”我无奈地一笑，没有过多地解释，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文物的事情，不论结果如何，我都算是欠了小婷一个人情，欠了人情，自然是要还的，至于以后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大海忽地放下了酒杯，身子前倾，靠近我，压低声音，极为神秘地道。
“陆老师，难道凤凰图腾的事情，你就心甘情愿地放下了？”
我心里忍不住一咯噔。其实我知道他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那些事情跟古人所撰的《山海经》可不一样。
“我估计吕家的人肯定还是会查下去的，只是那帮人嘛，花拳绣腿，成不了气候。”何大海哼哧了一声，淡淡地笑道，“真要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要靠咱们自己，陆老师，你就没想过跳出去单干？”
我明白何大海的意思，他这是变着花样地怂恿我成为他的同伙。以前他跟我提过这件事情，被我拒绝了。
“大海，我是一个先生，并不想做什么手艺人。”我微微蹙眉，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之所以会卷入这里面，只是为了查清楚我的身世，你要知道，等事情查清楚了，我终究还是要回去做个先生的。”
何大海撇撇嘴，不说话了，喝了一口闷酒，歪着脑袋朝着别处打量。
我知道扫了他的兴致，但是有些事情终究要说清楚的，而早点说明白总是比拖着好的。
半晌之后，何大海还没有开口，我便有些过意不去了。
“大海，你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先生，习惯了数年如一日的生活，这几天晚上，我时常会在半夜醒来，想起前段时间的经历，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很久的梦，而梦早晚会醒的，梦醒之后，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先生。”
何大海却放佛没有听到我说这些话一般，仍旧歪着脑袋，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
“陆老师，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穿着黑大褂的，一直在跟着我们。”
顺着何大海的视线望去，在酒楼的一角，有一张四方的木桌，一个穿着黑大褂的男人正对着我们，他的眉毛很粗，面相也就是刚过而立，安心地品着酒菜，并没有望向我们，甚至也没有察觉到我们望向他。
对于这个身影，我只觉得陌生，诧异地问道。
“大海，你会不会眼花了？”
“不会的。”何大海回答地极为笃定，忽然扭过头，问我，“陆老师，你吃好了咱们就走。”
从酒楼出来后，街道上的人群开始熙攘起来，在嘈杂的人声中我辨别出来，城东头昨晚上搭了个戏台，请了几个剧团的名角，马上就要开唱了。
我心里有点痒痒，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大海，要不然咱们也去看戏吧？”
“这戏只怕是看不成了。”何大海的视线扫了一下后面，冷笑一声，“那个黑大褂又跟上来了。”
我听地心里一惊，连忙朝着身后望去，人群的边缘果然夹着那个黑大褂。这下我不得不信了何大海的话，只怕我们被人跟上了。
我们又没有什么仇家，什么人会跟上我们呢？
难道是何大海出去之时漏了富，被什么人盯上了？
“还是先回医院吧。”我掐掉了看戏的念头，跟何大海朝着医院大步走去。
熙攘的人群是最好的屏障，我们沿着小路，折了十几个弯，一路不停地回到医院的正门，再朝身后一看，那个黑大褂早就被我们甩地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