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人油灯
古朴空旷的墓室里，因为人为的破坏，平添了一丝苍凉感。
而给这丝苍凉感抹上浓重一笔的，则是墙上唯一完好的那盏长明灯了。
它在时间的长河里经历了千百年，才来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它，我放佛就在看着承载着千亿古人的时光，一时间有些缅怀感伤。
长明灯，我此前有一些了解，它象征着对逝去之人的一些寓意，以长明之火照亮阴间之路，免去一途孤独。
眼前的长明灯，悬挂在比我略高一头的地方，是一个比水杯大小要小上几分的长条形灯具，下半部分装着灯油，上半部分是露在外面的墨黑色灯芯。
为什么只有这盏长明灯没有被破坏呢？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按在了长明灯外面，石块固有的冰凉触感，非常地结实，摇晃之下纹丝不动。
难怪没有被人给破坏。
手刚从长明灯上离开，一缕微白的火苗，忽然从灯芯处窜了出来，宛如一个小蝌蚪，稍微抖动了两下，似乎随时可能灭掉。
如此弱小的火苗，却让我如临大敌，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发白地指着长明灯，紧张地道，“你们快看，长明灯……它自己着了……”
何大海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伸手把我的手电筒照向了别处。
没有了手电光的干扰，那缕火苗的本体清晰映入眼中，淡蓝色的焰火极为小心地跳跃着，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丝噼里啪啦的声音。
很快，那缕火苗，便在这声音中慢慢壮大，与此同时，我甚至嗅到一股微弱的臭味。
“陆老师，你不用大惊小怪。”何大海喘了一口气，神色放松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我，“是你的灯光，让灯芯的温度上升，所以它就自燃了，古时候的长明灯，多是加了一些磷石在里头的，你看，连火焰，都是蓝绿色的，你要是有时间，大半夜去坟圈子里看看就不奇怪了，鬼火都是这样子的。”
这居然只是普通的磷火？
面对着磷火，我都能如此紧张，不仅有一些些羞愧。
吕言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微微眯着眼睛，目光里是奇异的思索，放佛她看到的跟我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东西。
“如果是因为自燃亮起来的，那为什么他们进来的时候灯没有亮，反而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她的冷静，衬托地我更有些羞愧了。
一个女人都能这么冷静，那我一个男人又怎么做不到呢？
我暗暗吐了一口气，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我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这一问，似乎把何大海难住了，他瞪圆了眼睛，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吕言婷，最后只吐出来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不知道，或许是跟陆老师有缘？”
何大海也理不清楚的事情，我就更理不清楚了，为了找回刚刚的面子，我主动请缨，“或许咱们应该把长明灯拆下来，另外三盏长明灯被拆，我想应该不是偶然而为之的。”
“那为什么这一盏长明灯没有被拆掉？”何大海纳闷的眼神投过来。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耸耸肩道。
何大海把手电筒别在腰间，伸出两手在长明灯上扭了扭，“真他奶奶的硬，根本拆不下来。”
“不是拆不下来，应该是没找到方法。”
吕言婷眯着的眼睛睁开，又恢复成神采奕奕的模样，示意着我们两个人道，“你们把腿弓起来，我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跟何大海如言摆好了姿势，吕言婷扶着我的肩膀，右脚轻轻地一蹬，便踩在弓起的两腿上，犹如凭空拔高了三十公分，正好能看清楚长明灯里的情况。
“小婷，你看到什么了？”何大海好奇地问道。
“灯芯太碍眼，先等我把灯芯拔出来。”吕言婷的声音透着一丝果断，还真的伸出手把火焰灭掉，淡蓝色的火焰刚消失，一根长条的湿润的东西落在我的脚边，我用手电筒照了照，不免脸色有些发青了。
那所谓的灯芯，居然是盘在一起的密密的头发，因为时间太长，甚至都凝固成为黄褐色的整体了。
我轻“哎”一声，示意何大海朝灯芯的地方看。
“乖乖。”何大海脸色一变，迅速地朝着上方喊道，“小婷，你快下来，这根本不是长明灯，这是人油灯，所以他们才没有碰。”
吕言婷身子一抖，似乎受到了惊吓，才从双腿上调下，落在地上，冰冷的脸上有些白发，微微动容地问道，“什么人油灯？”
“人油灯，就是以人皮为烛油，发丝为烛心炼制而成的，这种东西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何大海声音里透着谨慎。
话音未落，一阵干呕声，从我旁边响起。
比男人还大胆的吕言婷，居然忍不住了？
再一细看，我放佛有些明白过来了，在她的举起的手指上，沾染的是褐色的油渍，赫然正是那人皮炼成的人油。
这种恶心的事，发生到谁身上也受不了。
看到她的情况，我提议道，“不如咱们先出去吧。”
吕言婷直起了腰，脸上毫无血色，固执地摇摇头，“不用，你们继续，我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不等我们回答，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跑去，沾染了人油的手指，悬在半空中，却是动也不敢动。
“真是难为她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发现何大海丝毫不关心吕言婷的状况，而是一直盯着人油灯在看，不禁问道，“大海，你还发现什么了？”
“陆老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淅淅沥沥，像是在下小雨？”何大海转过身，纳闷地盯着我。
在空旷寂静的墓室里，吕言婷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我跟何大海的呼吸声，心跳声，而在这两种动静之外，果然有一道淅淅沥沥的奇怪动静。
闷着头细细一听，这股动静，似乎是从人油灯里传出来的。
我跟何大海不安地对视一眼，缓缓地问道，“人油灯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传闻说，这东西邪门的很，但是怎么个邪门法，我就不知道了。”
不用何大海说，我已经感受到了。
淅淅沥沥地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喀嚓”的沉闷声随之响起，在我们目瞪口呆之中，人油灯忽然从石墙上落了下来，而里面的灯油却已经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