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
沈昭音颤颤巍巍举起小手, 大屏幕切换到她这里，她忐忑地走了上去，却不料被身边的男生扣住手腕。
他眉眼淡淡道：“不许抱他。”
“……好, 不抱。”
大屏幕里的男生瞬间引起场下女粉丝的惊呼，怪不得人家不是你的粉丝, 男朋友这么帅，还粉什么爱豆？！！
女孩站在台上的时候，场下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她穿的就是最普通的圣诞毛衣, 连颜色也显得略艳俗, 脑袋上还带着鹿角，台下基本上有一半女孩子都戴着。
可这所有的一切搭在女孩子身上就莫名和谐漂亮, 不, 是那种略带惊艳的美感。
楚沐笑得像个浪**王爷，好整以暇地张开手臂，“抱一个？”
下面的女孩子又开始尖叫连连, 活脱脱复制了几千只尖叫鸡。
她伸出小手, 一本正经地拒绝，“不用了, 我男朋友不让。”
楚沐：“怎么，怕你爱上我？”
“那倒不是，你没他长的帅。”她笑得一脸坦然, 台下粉丝瞬间沸腾，怎么可能有此她们楚沐哥哥长的还帅的男人？
楚沐大明星特别自信, 哪怕刚刚从大屏幕里看到那个男生的模样, 还是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哼, 笑话。”
沈昭音笑了笑，觉得这个楚沐当真是又搞笑又自恋，她拿起话筒，冲着下面的人山人海，目光却只盯着某处，虽看不清少年的脸，她还是要看着他说。
夏琉璃和张年年瞬间化身尖叫鸡。
“啊啊啊啊！发糖了发糖了！”
身边的气氛顿时被炒热，人群里也开始兴奋异常，可她却觉得所有声音都离自己很远很远，隔着蓝色人海和他相望时，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
当你钻牛角尖的时候会陷入某个奇怪的漩涡，可在某一瞬间，就会觉得豁然开朗天光大亮。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越隐瞒的事情你还偏偏越想知道，等你真正知道的时候你便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听那些东西？
她以前的时候总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必定要毫不保留坦诚相待，刚刚在台下的时候她还在介意为什么他不说自己后背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宁明姝都知道你小时候的事情，为何就不能告诉我？
可她现在却不想知道了，无论怎么委婉隐晦，那将都是鲜血淋漓甚至满身污秽的事实，都掩盖不住满目疮痍。
她想象不出他小时候到底经历了多大的苦痛，也不清楚他沉稳克制的性子又承受了多少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重。
可她清楚，他为了保护她拼尽全力，拼命掩盖曾经的痛苦与不堪，尽量说的云淡风轻好让她不那么心疼。
小姑娘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那双潋滟的桃花眸染上几分水色，举起话筒。
“你好，七岁的小朋友，我可能从没见过你，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最漂亮最聪明的小男孩，十岁的小朋友，听说你拿了全国奥数竞赛一等奖，真的好厉害！”
“初一的小朋友，听说你拿了全省统考第一名，抽屉里塞满了情书，还有两个女孩子为你打了一架，十六岁的小朋友，恭喜你全国物理竞赛取得第一名。”
她突然提高音量，笑靥如花。
“所以，我要谢谢你认真吃饭，按时睡觉，谢谢你拼尽全力，努力长大！十七岁的傅程言，我要告诉你，你的女朋友天下第一可爱！！！”
谢谢你，拼尽全力长大。
这句话不知包含了小姑娘多少心酸和无奈，他总是觉得小姑娘整天没心没肺，活的洒脱开心。
可傅程言到此刻才明白，他的小姑娘点点滴滴都会记在心里，他在痛苦阴暗的角落里挣扎了数十年，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庆幸，努力长大真的很好。
还好长大了。
你看啊，他真的遇到了，他从无边萧瑟的黑暗里撕扯出一丝缝隙，身边所见皆是荒芜，漫无目的四处游走，那一刻他发现，在太阳沉沦处天光大亮。
那里有他的小姑娘。
她带着光走向他。
课程越来越紧，上次演唱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傅程言，两人心照不宣般默默努力。
她哥在大学表现还不错，至少没有再打架斗殴，就是脑子一根筋，经常凶女孩子，本来大批迷妹已经被他的火力吓跑了多半。
期末考试上个月就结束了，沈昭音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前十名，但傅程言没来参加考试，她看着红榜上那个不熟悉的第一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偶尔从她二叔那里听过傅家的消息，前段时间傅家内讧，企业遭受危机，大多子孙辈都不堪重用，傅老爷子的重点全都在培养傅程言身上。
沈正廷言语间倒是对傅程言颇多赞赏，年纪轻轻比他爸傅封还要厉害，能力和手腕的确过人。
华笙也经常叽叽喳喳找她聊天，内容都是方以辰，后来她才知道，这半年来，只要放假有时间，华笙都会锲而不舍地跑到方以辰的学校去堵他。
今年这个年过得特别热闹，连那个不怎么喜欢她的沈婉宁也开始真正接受她和谢珩了，沈正国自从离开沈家后，和沈如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生活，沈如如愿以偿生下来一个男孩。
听说大年初一，孟妍丽带着自己的小姐妹去闹了一番，然后大胖小子被吓到了。
可她总觉得生活少了些什么。
直到元宵节那天，手机里的消息传来。
大猪蹄子傅程言：【看天空。】
她走到窗前，天空一片黑暗，只有不远处几排五颜六色的小灯，她这里远离市中心很安静，远远地也能看到烟花在天空绽开，看的不真切也听不到人声。
突然，眼前空地腾起一串白雾，粉色的烟火骤然绽开，带起一小波细碎的小流星，接着，五彩缤纷的火花竞相绽放，黑色的天幕如同坠落星星点点的碎钻。
沈昭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没等烟花放完就穿上拖鞋跑了出去。
此刻寒冬腊月，还飘着雪花，刚走出大门，她的拖鞋就浸在雪水中，冻的人骨头生疼，火星坠落处，她看到心心念念的少年。
傅程言抬眸便看到小姑娘，身上仅穿了件单薄睡衣，耳朵冻得通红，直愣愣地看着他发呆。
“过来。”男生眉眼舒展，伸出胳膊。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突然有点不争气地想哭，鼻子也酸酸的，其实他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的，有时候很早，她还没睡醒，有的时候又很晚，她早就入睡。
可她还是很想见他。
小姑娘飞快地扑向男生怀里，傅程言顺势抱起她，她的两只小脚丫瞬间腾空，拖鞋被甩了出去。
这下好了，只能干巴巴地抱着了。
他穿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本来就挺拔隽秀的身形此刻显得极高，肩膀好像比之前厚实了些，可脸却更清瘦了，他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腰，另只手解开衣服把她揽进怀里。
熟悉温热的气息。
他把小姑娘向上托了托，手掌握住女孩的脚，她像个树袋熊攀在他腰际，小脸埋在他肩窝，哼哼唧唧不说话。
须臾片刻，他笑了，声音顺着胸腔的震动传来，“怎么了？”
“那个红榜上没你的名字。”
他想了下，才明白她说的原来是学校的成绩榜单，他很少去关注这些，也没在意。
“我没去考试，自然不在红榜上。”
她扬起小脸，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侧，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抬手又摸了摸男生的下巴，微微有些硌手。
接着又把脑袋钻进去，哼哼唧唧。
“可我不想在第一名那个位置看到别人的名字，那样感觉你好像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一样，我不喜欢。”
“那我下次考试就回去。”
小姑娘乖乖地点了点头。
突然，二楼窗户从里面推开，她哥鬼鬼祟祟把脑袋伸了出来。
“你个臭小子，打开窗户做什么？怕冻不死我这把老骨头吗？”沈老爷子的拐杖咚咚作响。
“我听见那臭丫头的声音了，是不是在外面偷偷摸摸见哪个小白脸？”
谢珩不信，继续推理：“刚刚那堆烟花是哪个孙子放的？”
“估计是隔壁樊老头家那个小孙女，调皮得很，音音早就睡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音音多乖我能不知道？”老爷子又骂了他几句，关上了窗户。
沈昭音大气都不敢出，听了老爷子的话心里突然觉得愧疚，默念了三遍对不起，傅程言直接闪身躲在松树后，速度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这个场景若是让谢珩看到，估计她哥气得能变身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她一直赖在他身上觉得不好意思，看到不远处近在咫尺的拖鞋，伸着小脚丫就想去勾。
“我都知道，十一名是不是？”他笑着把她送进屋里，玄关开着，把小姑娘放到鞋柜上。
“退步了。”他言简意赅。
“……”
这人可真不讲理，自己没来考试还批评她，她立刻反驳，“你这么长时间没来学校上课，说不准高考还没我考的好呢，你到时候可别哭。”
“那你希望我能考多好？”
“你……”沈昭音突然语塞，她记得上辈子傅程言的成绩好像是全省前十，反正肯定不是状元，她记得状元的名字好像只有两个字。
对于傅程言这种常年考全校第一的人来说打击肯定不小，学霸的自尊心都很强，哪怕是傅程言，万一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可怎么办，所以她准备采取迂回战略。
“你别有压力，尽力就行。”她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一般，对他谆谆教导。
“好，我尽力。”他笑。
时间过得很快，九月份的开学季热闹非凡。
“倩倩，我听说今年咱们S大舞蹈系有几个特别漂亮拔尖的女孩子，楼下新生接待处几个学长都高兴坏了。”
说话的女孩子手里拿着卷发棒，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了件黑色小短裙，贴合着身上的曲线楚楚动人。
“我不太清楚。”孙倩继续翻着课本复习，没有心思分出来。
“切，真没劲。”唐可欣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继续摆弄自己的卷发棒。
她们宿舍总共四个人，实际上才来了三个，剩下那个女孩子还没来报道，孙倩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齐刘海带着黑框眼镜，平日里除了图书馆就是宿舍，无聊的很，什么都不会玩，酒也不敢喝。
想到这里，她把视线转到剩下那个女孩子身上。
“桑冉，听说你是崇明一中的是吧，据说这次省状元就是你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我记得好像姓傅，听我小姐妹说长的简直帅惨了，但人家出国了，太可惜了。”
“听说去年桃李杯的冠军也来咱们学校了，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你说她会不会比舞蹈系的女孩子都漂亮？我还听说就是因为她用美色迷惑了评委老师，实际上技术不怎么样，气的宁大小姐都出国留学了。”
镜子前的女孩干净利落地扎起马尾，漂亮的脸蛋上基本没有表情，神色淡淡瞥了眼唐可茵，带着几分不屑。
“你不就是舞蹈系的吗，长得好不好看自己心里没点数？”
“……”
但凡从小练舞参加比赛的女孩子，桃李杯就是她们心中的梦想和信仰，她们甚至能准确认出每届前几名，若说不知道冠军长什么模样，那就太可笑了，唐可欣说这话无非就是没话找话，想跟桑冉套近乎。
可她不清楚，桑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她当傻子骗的人。
说完，桑冉便背上画架出去了。
唐可欣随手把卷发棒甩到桌子上，咬了咬下唇，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嘛，每天都是那副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说话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可她也不敢说什么，桑冉气场太强大，每次说话她都觉得心里发怵，不自觉就矮人家半截。
也就每次都捡孙倩那个软柿子捏。
新生报道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本来沈昭音提前订了票，可老爷子一时舍不得非要多留两天，结果这么一耽搁差点就误了开学。
她哥这两天在外省比赛，就把接妹妹的这件大事安排给了方以辰，从机场走出来那刻，方以辰一眼就认出了小姑娘，还是记忆里明媚灿烂的模样，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自然也不能忽视小姑娘身边那个清冷隽秀，眉眼淡漠的少年，眼底似一团浓墨，让人看不透彻。
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注意不到两人之间的气场，张开手臂就去抱方以辰，一年时间都没见过了，当初他们三人中，方以辰最沉稳耐心，还帮过她很多次。
像个可靠的大哥哥。
谁料，还没凑近就被人从后面直接拽住书包一把拖了回来。
男生眼神微冷，眉眼依旧带着笑容，看起来似乎很温柔谦和，可她知道，这副模样的傅程言才是最可怕的。
方以辰是个很懂进退的人，没有跟着他们上楼，只说了在楼下等着，中午了请他们吃饭然后带着小姑娘四处转转。
她的箱子很沉，傅程言拎起来却意外地很轻松，步子不疾不徐地上楼，有时候还会顺便等等她，但周身气压一直很低，一路上无言。
宿舍在六楼，到了五楼拐角处，沈昭音心一沉，直接就把他扑在墙上，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男生放下行李顺势懒散地靠在墙上，没有说话。
她的眼前就是他修长的脖颈，离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那颗性感微凸的喉结，她突然起了歪心思，想逗逗他。
小姑娘伸出食指，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剐蹭了下，继续解释：“辰哥就像我亲哥哥一样，我不会对他有别的感情，当然他也是把我当妹妹来照顾的，我……”
话音未落，她懵了那么一瞬，傅程言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嘴唇凑近她的耳垂，轻轻含住反复厮磨。
小姑娘浑身突然颤抖起来，双脚悬空的瞬间下意识拽住了他，后来又觉得两人大庭广众下行为太暧昧，直接伸手推他。
他却不给她丝毫机会，反身把她压在墙上，低头亲了下来，他不紧不慢地磨着她，待她双眼微润时，他钳住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像惩罚般，重重地咬了她一口。
“唔……”她细碎的呼痛传来。
半晌后，他低沉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那双黑眸深邃得看不清眼底。
“别轻易撩拨我。”
他抱住女孩，稳住凌乱的气息，“我自制力不太好，撩拨我的后果你可能不会太舒服。”
“……”
她摸了摸红肿的嘴唇，现在的确是有点后悔了，这要是进宿舍，肯定一眼就被看透了，她脸皮太薄，还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沈昭音进宿舍前先去了趟卫生间，拿粉底盖了盖嘴唇，看起来没那么明显才出来，傅程言淡淡地盯着她，丝毫没有愧疚感。
她生气了，没让他进宿舍。
敲了敲门，她才推门而入，孙倩从书海里抽出思维，愣了愣，局促起身，虽然腼腆害羞还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唐可欣听到动静才从卫生间慢吞吞走出来，看到沈昭音的那刻，呼吸差点暂停，半个小时前还在腹诽编排人家，没想到正主竟然和她一个宿舍。
她不可能不认识沈昭音，尽管当时照片不那么清晰，台上领奖的人也很多，可女孩的美貌出挑得动人，只一眼便终身难忘。
几人相互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专业，沈昭音想到傅程言还在门口被她罚站，天气还热得不行，顺便拿了瓶水推开宿舍门。
她只露了颗小小的脑袋，门外走廊的女孩子今天好像特别多，路过他这里的时候，时不时就看两眼，似乎还想上来打招呼。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送了水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唐可欣端着衣服刚出去，就看到了宿舍门外靠墙的少年，黑发利落干净，皮肤冷白，侧颜轮廓好看到简直犯规。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好。”
因为是他家小姑娘的舍友，傅程言难得应了声，唐可欣顿时脸色泛红。
她兴奋地跑回来，大喊：“咱们宿舍门外有个大帅哥，不知道是来干嘛的，你们认识吗？天哪好帅啊，我想去要联系方式。”
孙倩摇了摇头，沈昭音从行李箱里抬起脑袋，心里莫名生出些别样的感情，如果他自己在国外，会不会也经常被女孩子要联系方式？
他身边始终围绕了那么多好看优秀的女孩子，会不会也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别的女生，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别扭，生出些酸涩的情绪。
“他是我男朋友。”沈昭音突然出声。
唐可欣突然就泄劲了，上下打量了沈昭音一圈，脸蛋是精致漂亮，可身材好像没有多好，特别随意的一件白色短袖，松松垮垮的，要啥没啥。
这样的干瘪身材怎么配的上门外那个大帅哥？
出门的时候，沈昭音特意邀请了他们两个去吃饭，孙倩委婉拒绝了，唐可欣倒是挺来劲的，跟着他们出去了。
饭馆就在学校附近，听说是学生最喜欢来的地方，他们四个找了位置，唐可欣的视线在傅程言身上就没离开过。
方以辰去了前台点菜，沈昭音去了饭馆旁边的小超市，桌前只剩下了唐可欣和傅程言两人。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和音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个大学，咱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转告音音。”
他神色淡淡：“傅程言。”
其他问题一概忽略。
“你就是傅程言？？！！！天哪你可真厉害，我们老师快把你夸疯了，我特别喜欢聪明的男孩子。”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卷发，动作状似不经意地向他的手靠近。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男生虽然态度冷淡，但说话温和有礼，唐可欣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长得太好看了，浑身上下的那种冷淡禁欲感让她忍不住靠近。
她眼睛盯着男生英俊的侧脸，把身上那件防晒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连衣裙把身材勾勒得特别丰满，双手捧着下巴。
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喊你傅哥哥吗？我入学比同龄人都早，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还能帮你时时刻刻照顾音音，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监视，她说话时故意放软了腔调，带着几分明显的羞涩，大部分男生会吃这套，可傅程言不会，他抬起眼皮淡道：“不必了。”
唐可欣快气疯了，这男人怎么油盐不进呢？可她还是不甘心，继续攻略。
“你和音音进行到哪一步了呀？她长得那么漂亮，应该交过不少男朋友吧，不知道还是不是……”
意思点到为止，她接触的所有男生里，大部分嘴上不说，实际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女朋友曾经和别的男生亲密过。
傅程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明显能感觉到他情绪很冷，唐可欣准备再说几句，谁料他突然开口，声音像雪原上的冰川，字字寒冷刺骨。
“收起你的心思，我耐心有限。”
他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直接起身走了出去，正好遇上刚进门的沈昭音，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唐可欣脸色特别黑，好像马上就能哭出来。
傅程言直接拉着她走了。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人家小姑娘本来就脸皮薄，你看她都快哭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好歹得留点面子不是？”
就是给她留面子，所以才忍到了现在。
“以后离她远些。”他忍不住叮嘱。
沈昭音不傻，如果唐可欣不过分，傅程言很少不给人面子，他一向看人很准，小姑娘乖乖点头，“好。”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他笑问。
“我一直很听话的好不好。”她不满地瞪着他。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人兜进怀里，她这半年长高了几厘米，踮脚的话，脑袋能够到他下巴了。
傅程言沉了沉声，眸色略深，“那你今后只能抱我，也只能看我。”
“……”
果然是个不能撩拨的醋坛子。
时间过得很快，大一上半学期，沈昭音参加了几个社团，她长的漂亮性格也好，总有别的系男孩子来表白。
她的统一回答都是：我有男朋友了。
可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男朋友，傅程言慢慢接手了傅氏集团的业务，很快便能和几个叔伯平分秋色。
实力强劲到他父亲傅封都开始忌惮，虽说这是自己儿子，可他从来没看透过这个儿子，太难控制。
傅家老爷子其实都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孙子期望很高，傅程言也没让他失望，甚至让他很惊喜，除了一点。
他这个孙子有个喜欢的小姑娘，盖得严严实实，当初就是拿这个小姑娘作筹码，才逼得傅程言不得已开始接手家族企业，他一直都清楚他这个孙子其实不喜欢经商。
可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得好是另外一回事儿，不喜欢也可以做得很拔尖很优秀。
可傅封不这么想，他依旧想让傅程言和沈婉宁联姻。
“爸，你怎么能同意他这么胡闹呢？和沈家联姻能带来多少利益好处，您能不清楚吗？”傅封有些着急。
老爷子停了半晌，“我当初答应过阿言，只要出国深造进到咱们傅氏企业，他就能婚姻自由，不受约束。”
“这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我绝对不允许，身为傅家的儿子就要承担责任。”
“哼！只生不养，阿言小时候受过什么苦你都忘了？你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吗？”
傅封一下子噎住了，只能负气离开。
他这么着急是害怕沈正廷会把宝贝女儿嫁给傅氏旁□□几个兄弟的儿子，到时候他在公司的位置定会岌岌可危。
五月底，是傅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看着自己孙子每天忙个不停，心里很不好受也很心疼。
他这个孙子自控力极强，性格也太过沉稳，很少见他开心过，傅老爷子突然想见见那个女娃娃，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才能入得了他这个眼高于顶的孙子的眼。
那天，沈昭音挽着桑冉的胳膊刚从学校超市回来，就看到了宿舍门外清瘦隽秀的少年，一如从前的模样，眉眼带着笑，等着她扑过来。
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她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不切实际，鼻子还有点酸酸的，想哭。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冉冉？”
桑冉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没有，你疼不疼？”
“疼。”其实不疼，她故意这么说的。
桑冉推了她一把，“那就跑过去吧。”
见喜欢的人，就要跑着去。
小姑娘丢下手里大包零食，迈着小短腿蹦哒到他面前，跳到了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和体温，她脸颊贴在他肩膀上，不说话。
傅程言叩着她的背，怕她滑下去。
“你再不来，我就不准备喜欢你了。”
“那你准备喜欢谁？”
她把脸转过来，对着他的侧脸轻轻呼气声音软得不像话，“你有没有什么哥哥小叔之类的，下次让你喊我嫂子或婶婶。”
“怎么，想发展不伦恋？”
“傅程言，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她使劲掐了下他胳膊。
他轻笑了两声，女孩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散在空气里，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里觉得很平静。
“我爷爷月底生日。”
“啊？”她突然抬起脑袋，不装死了。
“你要不要来看看，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
其实她心里很忐忑，听说傅家爷爷比她爷爷还要古板固执，思考了很久，她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傅家整个家族很大，老爷子生日那天，光本家的亲戚就来了很多。
作为子孙辈里最优秀的傅程言，自然受到了很多关注，前两年内企业存在的纰漏和危机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傅氏毕竟有着深厚的根基，小风小浪根本悍不动。
还有些豪门世家，自然是带着如意算盘过来的，傅老爷子的态度很明显，不出意外的话，傅程言将会是傅氏未来的掌权人。
傅封虽然能力颇强，但是撑起整个傅氏还远远不够。
屋外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轻柔的音乐淡淡演奏，整个大厅现场气氛特别和谐，充斥着欢声笑语。
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里，沈昭音趴在桌前看着上面那排奖杯和照片，小小的少年一本正经地端着奖状，眉眼带着疏离，和现在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就是那时候脸上还带着稚气，严肃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爱，书架上都是各种原版英文图书，大部分她都看不懂，她抬手摸了摸上面落了灰尘，应该是很久没在这里住了。
她其实还挺紧张的，在房间里乱转，偶然间，她发现书架第三层放了个檀香木制盒子，外面带着锁。
傅程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一个人仰着脖子看着那个盒子，听到动静，她扭头看他，指著书架问。
“那个是什么？”
“小时候的照片。”
小姑娘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傅程言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你想看吗？”
她刚想点头，又觉得这样不太矜持，装模作样地问他，“可以看吗？”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回想的过去，并不是说你打着喜欢他的名义就可以随意揭开伤疤，强行抚平他的伤口。
傅程言对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都熟悉的透彻，他唇角微微上扬，眉眼染上笑意，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哪怕即将面对的是他最痛苦不堪的童年。
盒子打开，里面有很厚的一沓照片，上面的小孩子笑得很灿烂，眼睛弯弯的，坐在女人怀里露出整齐洁白的小奶牙。
女人年轻漂亮，气质特别好，带着满满的爱意看着怀里的小男孩，有的是抱着他，有的是牵着他的小手。
继续看下去，她发现小男孩的笑容在渐渐消失，女人的脸上神色倦怠，双眼没有什么精神，也不再抱着小男孩。
最下面压着数十封信件，小姑娘本来明媚的心情突然沉了下去，光看这些她都觉得压抑，也不知道当年小小的他是怎么接受这个巨大的改变的。
她捏着信封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傅程言握住她的手，把信打开，递给了她。
信纸微微泛黄，有些地方皱皱巴巴，晕染了小片，每个信封里都是完整的两封信，其中一封字体有些稚嫩，另外那封字迹很清秀，可她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突然愣住了。
女孩眨巴了眨巴眼睛，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晕染成片。
窗户开了两扇，梧桐树枝繁叶茂，树影沙沙作响，轻轻拍打着墙面，阳光漏进书桌前，光影斑驳。
他抬起女孩的脸，指腹擦了擦眼泪，刚刚擦干净，泪水接着流了下来，好像比之前更爱哭了。
傅程言觉得心脏微微抽搐，他甚至开始后悔了，不应该让她看这些的，他只能压低了声线，轻轻哄她，“别哭了，好不好？”
带着卡通图案的信纸上，字迹很稚嫩，上面认认真真写着对母亲的思念和憧憬。
【妈妈：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每天都有努力吃饭，好好学习，我知道你那天烫我是不小心的，现在已经不疼了。】
【妈妈：我考试拿第一名，你应该会很开心的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别的小朋友玩，那我就不和他们玩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妈妈：爸爸今天回来了，说再也不让我见你了，还让我去爷爷家生活，我听学校的小朋友说，我的妈妈有病，你放心我把他们都揍哭了。】
可程蔓给他的回信里，都是恶毒的诅咒和谩骂，满篇都是关于傅封的话题，他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出去，他带回了什么女人，但是每封信的最后都有一句相同的话。
【我好后悔，为什么会生了你。】
字迹隽秀，落笔有力，却字字诛心。
她突然抱住傅程言，把他的脑袋按向自己胸口，女孩的心跳声隔着衣料传进他的耳膜，她的声音温柔坚定。
“你听，它跳的是不是很热情，有人对小时候的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说早知道就不应该生下你，她对我不好，生病了从来没照顾过我，也从不关心我。”
接着，女孩把双手贴在他脸颊两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了笑，“可我现在一点都不恨她，因为，但凡我走的不是这样的人生，我根本不可能遇到你。”
人生的轨迹千差万别，小小的一步可能就会错过很多东西，不管你当初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大的痛苦，当你遇到那个让你不枉此生的人时，你便会庆幸，原来当初经历过的那些暗无边际黑暗，全都是为了你。
如果是为了遇见你，哪怕我的人生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选择重新经历那些痛苦。
傅程言突然抱住了她，埋进女孩肩窝，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沈昭音觉得肩窝微微有些潮湿，他的呼吸很轻很轻，嗓音沙哑得厉害，他懒懒地抬起眼皮，黑眸很亮。
女孩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淡淡的香味充斥在他身边，精致白皙的锁骨露出来，他直接咬了上去。
“你疯了吗？”门外的脚步声根本就没停过，只要有人推门而入就一览无余。
他笑了笑，声音很苏很好听。
“你别推我，不然我会更疯。”
沈昭音觉得不太靠谱，傅程言手上动作没停，不紧不慢地进行，她红着脸阻挡他的进攻，他贴着她的唇角轻声道：“没事，不会有人进我房间的。”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推开，小孩子清晰稚嫩的声音传来，“小叔叔你在干什么？”
“……”
下一秒，小男孩迈着小短腿四处嚷嚷。
“妈妈，小叔叔压着小婶婶。”
沈昭音：“……！！！”
傅程言丝毫不觉得羞耻，她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他看着她认真询问：“被别人喊婶婶开心吗？”
“你还能不能更不要脸？”
“能，不过不是现在。”说完，他拉着她直接走出卧室。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摆着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墙上挂了几副名家毛笔书法，脸色严肃的老人带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手里翻了本材质略厚的书籍。
沈昭音略显局促地坐在圆桌前，旁边坐了个小小的奶娃娃，他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偷看她，两只小胖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露出一点空间。
可爱得不行。
奶娃娃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笑起来显得很和善，看出来小姑娘的紧张，出言调和气氛，“音音今天第一次来，别太拘束，没有人欺负你吧？”
沈昭音特别感激，正准备点头，旁边的奶娃娃拽着他妈妈的衣袖，疑惑道：“我看到小叔叔在欺负小婶婶。”
沈昭音：“……”
“我真的看到小叔叔压着小婶婶，我们班二胖就是那么欺负人的，老师说那样不对
要说对不起。”小男孩稚嫩的小奶音说的铿锵有力，信誓旦旦。
求求你别说了啊！！！！
他妈妈赶紧捂住他的嘴。
“不许乱喊，要喊姐姐。”
小男孩立刻撇嘴不高兴了，他明明都看到了，妈妈还不让他说，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难道老师说的都是骗人的吗？转而眼泪汪汪地看着傅程言，蔫巴巴说：
“那好吧，沐沐什么都没看见。”
还没消停一分钟，这奶娃娃的心思就转到了别处，悄悄扯了扯傅程言的胳膊，胖乎乎的小手捂着嘴巴，“小叔叔，你刚刚压着那个姐姐在干嘛呀”
傅程言垂眸看向奶娃娃：“学习。”
“……”
奶娃娃立刻笑了，含糊不清道：“那我是不是在学校也能压着杉杉妹妹？”
沈昭音立刻出声：“不，不行！”
她这嗓子直接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在大家轻飘飘的视线里，她脸色变得通红，顺着耳垂一路蔓延，光天化日在人家家里做这种事，她尴尬地都想扣个地缝钻进去了。
都怪他，这个道貌岸然的狗男人！
她狠狠瞪向他，后者特别无辜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眉梢轻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刚抬眼，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傅老爷子的视线，他正盯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
“……”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找傅程言，外面几个公司的负责任也都眼巴巴地望着。
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傅程言直接带着沈昭音就要出去，老爷子顿时着急了，也不装模作样看书了。
“你把这丫头留下。”
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轻声咳嗽了下，把老花镜摘下，声音恢复往日的威严，“你还怕我吃了这丫头不成？连我也不信吗？”
他黑眸渐深，眼底情绪不明，准确地来说他从来没信过傅家的任何人，老爷子一直都清楚，他这个孙子从小防备心就很重，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和情绪。
商业场上，这种性格绝对是捉摸不透令人望而生畏的，可相对而言，那便是很少交付真心，活的会很累。
“你去谈事情吧，我饿了，留在这里吃点东西。”小姑娘出声打破祖孙两人间的沉闷气氛，随后拽着他的手臂转过身，背着众人悄摸摸道：“我觉得你爷爷挺和蔼的，没那么可怕。”
傅程言没说话，就那么盯着她看。
“好吧，是比我爷爷凶一点。”
老爷子：“……”
“胡子还长，盯着我看的时候也好凶，手里那本书我也看不明白。”
老爷子：“……”
小姑娘每说一句话，傅老爷子的脸就黑一层，周围人眼观鼻鼻观口，眼神四处乱飘实际耳朵都听着动静，傅程言突然觉得他家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连那么严肃古板的老头子都没办法。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此刻显得更加隽秀温柔。
在场其他人心里不禁有些慌张，且不说这位小傅爷在商场多么狠戾无情，就连在家里也疏离得很。
傅老爷子摸了摸自己引以为傲的胡子，默默把手里那本书扔到地毯角落，冷哼一声开口：“都出去，别碍我的眼。”
说完就把书房里的几个人都撵了出去，连同奶娃娃和奶娃娃的妈妈。
刚开始谈生意时，傅程言就让她在自己周围拿东西吃，时不时还要注意她身边的动静，其他人也全表示理解，不敢对这种公然带家属的行为有任何异议。
涉及到某些商业机密时，几个负责人便有些为难，全都用哀怨的眼神齐刷刷看着小姑娘。
沈昭音：“？”
这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看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亡国妖姬？
后来她明白了，她转悠到哪里吃东西，他们几个就跟到哪儿，比如现在一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立在花里胡哨的蛋糕前，确实有些违和。
“你忙去吧，我发誓就呆在原地。”她眼巴巴地盯着他，再三保证。
“不许乱跑，不管发生什么事，等我来找你，知道了吗？”
小姑娘乖乖点头。
终于，他默默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跟着那群人去了楼上书房。
转悠了大半圈，她特别听话地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突然眼前暗了下，有人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
她惦着裙子让了位置，旁边那人却突然开口，“你好，上次太唐突了，希望你别介意，我向你道歉。”
明显属于男生的声音，很熟悉很温和但她不喜欢。
她侧过脸看向旁边，果然是杨池。
记得有人提醒过她，离他远些，连之前在便利店外的小巷子里，傅程言也这样对他说过，面前这人看起来皮相不错很白净，清瘦不算特别高，为人也很有礼貌，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不用了，你慢用。”她对杨池这人根本就不熟悉，总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当然主要是她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刚起身，旁边走来位打扮得很隆重的女孩子，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当看到杨池身边的沈昭音时，脸色突变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沈昭音，你在干嘛，难不成想勾引我男朋友？”
沈昭音仔细辨认了下，果然是很久都没见过的沈清梦，和上辈子一样，依旧和杨池纠缠在了一起。
脑海里瞬间闪现过某些片段，她怎么都抓不住，感觉身边好多场景都无比熟悉，连沈清梦现在的模样似乎都见过。
她头有些微痛，沈清梦在旁边张牙舞爪地控诉，“妈妈，你快来呀，沈昭音她又开始欺负我了，我心脏好疼，好难受。”
不远处的中年女人赶紧跑了过来，看到沈昭音的那刻，竟没有像往日那般指责，且不说她还有没有这个资格，光是在人家傅家老爷子的生日宴，她也不敢闹大。
如今，上流圈里的富太太都知道沈正国不是人家沈老爷子的亲生子，而且早就因为某些不光彩的事情被赶了出来，她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
连这次能参加生日宴，也是因为傅封。
孟妍丽眸光微闪，想起之前阔绰风光的生活，突然看向沈昭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脸色阴沉得可怕。
下一秒，她笑容和蔼，“音音，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妈妈太想你了，你旁边那位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也是崇明一中的学生，比你大一届。”
“妈，她就是个狐狸精！”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沈清梦瞪着沈昭音，眼泪在打转，简直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和存在，现在连妈妈都向着她说话，下一秒沈清梦怒气冲冲地跑了。
杨池却依旧笑得很温和。
沈昭音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走开的时候，奶娃娃突然看到了她，眼睛弯弯地笑了迈着小短腿朝她扑过来。
这位傅家小小少爷在场的人都认识，是个目中无人的小霸王，谁的面子都不给，如今眼巴巴地抓着另外一个女孩子撒娇，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孟妍丽掐的自己手心都红了，她眼前突然浮现沈婉宁小时候的身影，如果不是沈昭音，那傅家的少爷喜欢的必定是婉宁，这一切都不属于这个小狐狸精。
“杨池，机会马上就能给你，你最好争气点把她拿下，那张脸其实你肖想了很久了吧，和清梦在一起也是为了她？”孟妍丽看着沈昭音离开的背影，冷冷开口。
杨池坐进沙发里，笑问：“两个都是你的女儿，你不怕伤害到沈清梦？她可是特别喜欢我呢，为什么帮我一个外人？”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若愿意我们还按原计划进行，不愿意的话，我自然会找别人，到时候可别后悔，那丫头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她有些不耐烦。
“这里是傅家。”杨池点明要点。
“我自然知道，你以为仅仅靠咱们两个就能成功吗？”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杨池心里也有些吃惊，不过既然都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自从见过沈昭音后，他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上了大学，身边出现过无数女人，可还是忘不了。
他知道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他享受女孩子为了他争吵的模样，也迷恋少女稚嫩的身体，尤其是未成年少女，那种美好简直令人疯狂。
可所有女孩子和沈昭音比起来，似乎都缺了点味道，那种明艳清纯结合到极致的模样，差点要了他的命，当初他忌惮谢珩不敢接近，现在有人把美味的小樱桃送到口中他自然不能拒绝。
两人说完话，便分开。
拐角处的隐蔽角落里，沈清梦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奶娃娃在她这里纠缠了会儿，就被他妈妈抱走睡觉去了，正巧来了位服务生模样的男孩子，托着酒盘礼貌道：“沈小姐是吗？小傅爷说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等您。”
“好，谢谢你。”她放下手里的点心走了过去，身边的服务生却没离开，反而紧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目光也四处游走。
像是要亲眼看着她走进那间房。
她走的这条路的周围人越来越少，连其他服务生也全都聚在场外的露天阳台，哪怕她现在大声呼喊可能也不会有人注意，甚至还会被强行捂住嘴带走。
她皱了皱眉头，放慢脚步眨巴了眨巴眼睛：“我吗？那边还有位姓沈的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了啊？”
服务生愣了两秒，尴尬笑道：“您不是沈昭音小姐吗？”
“当然不是。”
服务生有些心慌，他年纪不大，两人之间也没见过面，万一真的认错了可怎么办？他立刻掏出手机，把上面的照片看了几遍反复对比，确定没有认错人。
这下，沈昭音彻底确信了，房间里等着她的绝对不可能是傅程言。
她走进三楼拐角处的卫生间，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我开玩笑的而已，你可以离开了，我等会儿自己进去。”
可这服务生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她给傅程言发了微信，好久都没回，接着又打了电话依旧没人接。
服务生在耐心地等着，半晌后突然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白色的裙角，门就被关上了。
他终于叹了口气，电话那边的男人沉声问：“怎么样，她进去了吗？”
“我亲眼看到她进去了。”
男人很快便挂断电话。
为了老爷子这次的生日，傅家子孙个个都卯足了劲想表现自己，餐桌上的花是早晨刚刚空运过来的，吃的食材也是最名贵新鲜的，奈何老头子太古怪，连看都懒得看。
半个小时后，突然有人尖叫起来。
“着火了！快救火呀！”
众人抬眼，发现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子冒出了滚滚浓烟，紧接着周围的房间瞬间被殃及，火势一下子窜的很高，根本就来不及扑灭。
阔太太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甩了高跟鞋就跑了出去，傅家的安保人员赶紧把老爷子转移出来，正在书房里谈项目的傅程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孟妍丽心里也特别忐忑，她也没想到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模样，趁火势不算太大，她跑了上去，不出意外地遇见从里面狼狈逃出的杨池，他身上的衣服被烧毁，脸上带着黑色的污秽，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刚开口却发现嗓子被烟熏的沙哑，暂时性失声，被刚刚上楼的消防员带了出去。
事发突然，她心下一横，准备一了百了在被救援队带下去的瞬间，高声大喊：“里面没人了，你们去别的房间搜救吧。”
她知道这么做对不起沈昭音，可为了沈婉宁，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愿意，只要这个碍事的人不在了，她的婉宁才能高枕无忧继承沈家的一切。
里面的女孩子听到孟妍丽的声音，突然发了疯似的哭喊，可接下来的那句话，无疑让她跌入冰窖。
其他房间里还有被困的人，这种情况下救援队伍根本来不及思考，听说房间里没人便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救援任务上。
卧室里火势极速蔓延，衣柜窗帘都快烧没了，里面的女孩子被烟呛得眼泪直流，喊也喊不出来，她害怕得不行，不明白为什么孟妍丽会那样说话。
他们明明知道里面还有人的。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么对待她？
惊惧加上恐慌让濒临绝境的她突然大声喊了出来，“救命啊，我还在里面！”
“妈妈，快来救我！！！”
刚走下楼梯的孟妍丽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间屋子，嘴唇不自觉发抖，那声尖叫她再熟悉不过了，里面被困的人不是沈昭音。
是她的清梦！！！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她刚刚对消防员说了什么？她亲手断送了宝贝女儿的救命机会！！！
她哭喊着要上去，被人拦了下来，火势基本上已经遏制不住了，所有非救援人员都要撤离，孟妍丽扒着栏杆哭喊：“那是我女儿，里面是我的女儿，求求你们救救她。”
“火势太大，我们会尽力救援，请您撤退到安全地区。”
傅程言在避难的人群中寻了好几圈，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抬手去摸手机，发现早就不知道随手扔到了哪里。
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此刻是真的着了急，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格外强烈，他闭上眼睛，此刻什么都不敢听也不敢想。
第一次，他竟然会觉得害怕，恐惧由内而外蔓延，少年捏紧拳头，看向被火苗团团围住的别墅，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老爷子赶紧出声：“快拦住他。”
几个身形矫健的黑衣青年拦在他面前，此刻的少年像是出笼的猛兽般，浑身散发的气场阴郁黑暗，那双深邃的黑眸渐渐染上血丝，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只要一想到，他的小姑娘可能会被留在里面，害怕得瑟瑟发抖，他整个心脏就像被人攥住，每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甚至有了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不该出来的。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去找她的。
少年出手太狠，拳拳到肉，那几个黑衣青年根本就拦不住，眼看就要冲进火海，老爷子着急大喊：“傅程言，你不要命了？”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如果不是急火攻心，他很少这般失态，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傅家几代人才能出这么个天赋极高运筹帷幄的掌权人。
他既心疼也担心。
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
少年后背微顿，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红着双眼，突然间笑了笑，声音压抑得有些沙哑，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笑着说：“不要了，我只要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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