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沈昭音闻言, 都气笑了。

小姑娘表情冷冷淡淡,话里鄙夷的情绪丝毫没有掩饰,对于这个只想着自己, 自私自利的姐姐,她心里根本就不想再存留一丝感情。

沈清梦瞪着眼睛看她, 表情震惊,似乎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都已经大方地表示自己会原谅她了,沈昭音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她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

这个懦弱的妹妹从小就没有忤逆过她, 更不敢对她这么说话。

“你去参加比赛有什么用?妈妈不止一次说过,都是因为你, 我的身体才这么柔弱多病, 你怎么不知道感恩呢?”

“你上了这么多年学?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封建迷信的话你也当真?”

沈昭音早就想把这句话说出来,那种无稽之谈竟然也能让她那对偏心父母道德绑架了她这么多年。

“你……”

这话瞬间戳到沈清梦痛处。

她哭喊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外面一阵开门的动静, 孟妍丽和沈正国推门进来。

看见受委屈的沈清梦, 孟妍丽赶紧扑过去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脸上带着心疼和疲惫。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晚会,沈昭音还不知道孟妍丽都瞒着她做了什么,为了沈清梦, 她甚至都能断送她的前程。

小时候,舞蹈老师的欲言又止,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迫不得已地换人, 都是在心疼她被埋没的舞蹈天赋!

沈昭音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心里就像是有把小刀子在细细划着她的心脏,虽不致命,却疼得长久。

“你怎么又让姐姐哭了?如果是因为名额的事情,你就让给你姐姐,她身体不好的原因你也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非得要让你姐姐生气?”孟妍丽不耐烦地开口。

沈清梦还在哭闹,孟妍丽喋喋不休地说着埋怨她的话,沈昭音特别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抽空想起刚刚吃的那顿饭。

想起那个看她跳舞时,嘴角上扬的银发少年,也能想起不要命三人组的嬉笑打闹,连刚刚送她回家的少年的神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闭上眼睛,却回忆不起孟妍丽的一颦一笑,甚至连沈正国的容貌都变得有些模糊。

重活一世,她本来想逃避的现实,如今却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始终无法原谅父母,上辈子的冷眼旁观,偏心至极,已经让她的心疼得麻木。

“为什么要让给她?她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拿啊!”沈昭音开口,没有退缩。

无论自己做的再好,再优秀,其实都没有差别,她的父母依旧会向着沈清梦,那个哭一哭就能要到糖的孩子。她本来以为会难以启齿,没想到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甚至还感到如释重负。

“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顶嘴,我生你下来是让你忤逆我的吗?”

“你怎么对你妈说话的?这么大还不懂事?为人子女就要听父母的话,你是我们生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沈正国突然开口,之前孟妍丽已经给他说了不少沈昭音违逆之事,甚至把今天晚上沈清梦晕倒的事情也归咎在她的身上,沈正国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

沈清梦躲在孟妍丽的怀里,得意地看着沈昭音,就算她再厉害,身为子女她也不可能忤逆自己父母,除了这个家,她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想要拿捏她容易得很。

沈昭音冷静地看着她的父母,突然间笑了,觉得有些无聊,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她都听烦了,“我要是不呢?”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

“今天晚上的元旦晚会,沈清梦故意弄脏我的裙子,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小时候有一次我发烧,也是她把我推到水里,甚至不让我吃药,这些你们也知道吗?”

“我烧了整整一夜,身为父母的你们可来看过我一次?”

她说的漫不经心,好像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般,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却字字诛心。

沈正国自然不知道这些,他也没听孟妍丽对他说过这些事情,闻言有些震惊,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严厉,陷入沉默中。

孟妍丽听了这番话,心里虚得很,她生怕沈正国知道这些,本来以为沈昭音这个女儿是个懦弱不顶事儿的,没成想今天把这些都抖了出来。

她一着急,松开怀里的沈清梦,怒气冲冲走向沈昭音,“你真是气死我了,有你这么污蔑父母的女儿吗?我当真是生了个白眼狼!我太后悔了,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孽障不孝女!”

吼着就举起手,朝着沈昭音挥了过去。

沈昭音闭上眼睛,等了半晌,巴掌没有应声而落,身边的气息有些嘈杂,带着些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莫名急促的喘息声。

“你.他妈还敢打她?”少年声音冰冷彻骨,根骨分明的手背上爆出青色的经络,指节发白,看起来用足了力气。

小丫头刚刚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你有几条狗命敢碰她?”

孟妍丽一阵哀嚎,脸色发白,疼得汗水直流,她的手腕被谢珩攥在手里,由原来的红色开始变紫。

沈昭音睁开眼睛,依旧低着头,熟悉的声音让她感觉眼眶酸酸的,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男生冷白清俊的侧颜,额角绽起骇人的青筋,双眸狠戾,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沈昭音再次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眼睛酸的厉害,她眨了眨眼睛,啪嗒一声,眼泪顺着白皙的小脸流了下来。

谢珩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

像是条发了疯的野狗。

他猛地甩开孟妍丽的手,径直走向沈清梦,沈清梦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谢珩掐死,谢珩微微用力,她的脚便挣扎着离开了地面。

沈清梦的脸色通红,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双手使劲拍打着谢珩的手臂,却无济于事,接着眼泪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脖颈间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反而越来越紧。

每一次收紧,都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

那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面前的男生双目通红,那双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冷冷地注视着她,像是真的要把她掐死。

“咳……咳……”

男生手背上布满青筋,沈清梦的脸色已经开始呈现不正常的颜色,谢珩把她抵在墙上,侧目瞥见桌子上放着一把圆规,针尖在此刻发着森森寒光,他伸手摸过去。

却没料到,坚硬的手臂上突然出现一条纤细的胳膊,小姑娘脸色此刻泛白,嘴唇颤抖着:“你想干什么?”

“你赶紧放手!”她怕谢珩冲动之下真的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个小杂种,敢闯进我们家,你给我放手!放开我女儿!”孟妍丽大喊,沈正国才反应过来,朝着谢珩扑过来。

“我看谁敢骂我孙子!”沈老爷子随后进来,身边带着秘书和保镖,几辆豪车停在门外,刚刚熄灭。

两个保镖赶紧冲上去,把差点被掐死的沈清梦从发了疯的谢珩手里救下来,带了下去。

沈正国闻言,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慌张,赶紧下楼迎接老爷子。

孟妍丽直接吓傻了。

孙子?

沈家的孙子?

她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形象,满脑子都是谢珩那骇人的表情,她感觉谢珩刚刚真的是想掐死自己的女儿。

沈清梦经过刚刚的事情,整个人被吓得精神恍惚,缩在沙发一角,浑身发抖。

沈老爷子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声音浑厚沉稳,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开口道:“我刚刚听说,有人后悔生了个孽障?”

沈正国赶紧回:“爸,这都是气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们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种封建迷信的话也信,我看这公司交给你迟早要败光,既然你们不想养,把音音给了我,我就带走了!”

听到手里的公司可能被老爷子收回,沈正国立刻慌了神,想上前解释却被老爷子瞪了回去,不敢妄动。

老爷子表面像是商量,语气却是十足的命令,沈正国自然知道他这个父亲的脾性,老爷子决定了的事情,他也不敢违抗。

说完,老爷子没有停留,握着沈昭音的小手,安慰地拍了拍,带上她出了这个家。

孟妍丽见人出去了,又准备起来撒泼,却被沈正国狠狠甩了个巴掌。

“你敢打我?”孟妍丽捂脸不可置信。

“我告诉你,要是爸把咱们的公司给收回去,我不止要打你,你们俩全都得给我滚出去,就这么个病秧子你还护着她?”沈正国怒视着两母女,随后摔门而去。

留下受惊过度的沈清梦。

谢珩又恢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瘫倒状坐在车子里没有说话,半晌,他十分别扭地从车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后面的小姑娘,语气十分嫌弃:“擦擦吧,丑八怪!”

老爷子看着这两个人,轻声笑了笑。

刚刚那两个保镖去拦谢珩的时候,根本就无从下手,怎么拽都拽不开,像是要下死手,还是小丫头过去说了两句话,谢珩才放了手。

这一切,都逃不过老爷子的眼睛。

到了沈家老宅,小姑娘跟在谢珩后面,不甘心地补了一句:“你才是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那你不还是丑八怪?”

“……”

谢珩扯了扯嘴角,吊儿郎当开口,求生欲可以说简直没有。

小丫头片子,还挺记仇!

她伸手抓住谢珩的衣角,男生停下脚步,扭头看她,小姑娘的眼神坚定,认真问:“你刚刚是不是真的要杀了沈清梦?”

谢珩愣了半晌,蓦然笑了。

“没有,吓唬她的而已。”

刚刚她哥的模样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却将刚刚那点害怕全都勾了出来,她怕极了,怕他会有事,更怕他会为了她做傻事。

她的眼圈又红了,说出的话带着气音,声音软软糯糯也带着一丝乞求:“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他看着小姑娘这副模样,以为是自己把她吓坏了,心下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细语道:“好,下次不这样了。”

沈昭音“嗯”了一声,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谢珩低着头凑近,语气里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耐心,“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抬起雾蒙蒙的双眼,拖着细细软软的嗓音,像个蔫了吧唧的小盆栽,“我说,你比我丑多了。”

他伸手弹向小姑娘的脑门,沈昭音吃痛地喊了声,“痛死我了,你故意的!”

故意的他承认,脑门痛他可不认。

他用了多少力气自己当然清楚。

不过看着小姑娘捂着脑门,装模作样委屈巴巴的表情,他还是不忍心伸手给她揉了揉。

江秘书在楼上看着这一切,恭恭敬敬对老爷子道:“看来少爷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

老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珩是个什么模样,那就要看眼前的人是谁,只要他乐意,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玩弄也无妨。

他要是不愿意,哪怕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豺狼猛兽,没人能按下他的头,也没人敢从他手里抢东西,护食儿护得厉害。

这点儿倒是和他爸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