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暗,不远处的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这条巷子不深,但是很隐蔽。

这种低调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店,隐隐散发着一种致命诱人的吸引力,店面特别简陋,简直不忍直视连块破牌子都没挂。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盯着人家店门口的一对男女,女生穿了件紧身豹纹包臀裙,纤细的身子挂在瘦瘦高高的男生身上,忘情地啃了好几分钟。

就是这里没错了!

够野够刺.激!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排黑色椅子,光线很暗,墙上挂着各种欧洲古典油画,旁边有扇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手机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她轻轻拿出来,是陈子航发的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儿。

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推门而入,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嘈杂动感的音乐声直接穿进耳膜,头顶七彩斑斓的射灯晃的人眼晕,舞池里挤满了疯狂扭动的躯体,嗨到不行的电音震得人耳朵发聋。

没几个人注意到沈昭音。

她赶紧穿过人群,坐到相对安静的吧台前,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环视一圈后,她的视线落在身侧,和眼前的人面面相觑,男子长的五大三粗,右臂上纹了条青色的巨龙,特别嚣张,此刻瞪着眼睛特别吃惊地看了她两秒。

突然骂了句“卧.槽!”

女孩生了副乖巧的鹅蛋脸,秀气的眉毛微微弯着,睫毛细密,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看的人心神**漾,看样子乖的不行。

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大花臂直接愣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脑袋,闭上眼睛猛然睁开,“我靠,老子还以为自己喝出幻觉了。”

然后,下一秒突然笑了笑。

“小妹妹,来了可就别出去了。”他自认为说的很温柔,眼神特别真挚。

可在沈昭音听来,有那么一秒钟,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误闯了“人贩子”的老窝,为了保持和敌方一样的精神高度,她甚至都想好下一句怎么说话了,比如“大哥,买个碟吧?”

她快吓哭了。

“秦勇,别吓唬小姑娘。”身后传来的声音低沉清润,淡淡地很温柔,稍带了点慵懒散漫的鼻音,特别好听。

不禁有些好奇主人长的什么样子。

大花臂秦勇咧嘴一笑,解释道:“小妹妹,这片地盘属我们傅哥调的酒最烈最好,你就别白费力气去别的地方了。”

说完喊了句,“走了,傅哥。”

沈昭音缓缓扭头,少年穿了件极简单的黑衬衣,袖口卷在手肘下,手指修长干净肤色略显冷白,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一路顺延到手臂上。

他背对着小姑娘娴熟地调酒,沈昭音只能看见少年的挺直的脊背,手臂的肌肉随着动作在动,眉眼带着淡淡的疏离。

轮廓好看得惊心动魄。

神情专注认真。

不用看正面,沈昭音都知道这人的长相绝对和她哥有的一拼,她以为,谢珩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

她沉迷于男色无法自拔。

他肯定是刚刚那两个杀马特少女口中的花蝴蝶,专门吸引女生的扑棱蛾子。

“喝什么?”

“贫乳……”沈昭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后,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男生手上一顿,转头看她,带着意味不明的视线,瞳孔漆黑深邃,随后温柔地笑了笑,继续工作。

沈昭音对视上那道视线,心头没由来慌乱了下,泛着酥麻传到指尖。

“不是,那个……”

唉,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她乖巧可爱又迷人的形象。

-

地下台球室里。

人声鼎沸,吸烟喝酒吵架的,基本上不学无术的小青年都聚在里面打台球,还有赌钱的社会人士,手里还搂着性感的美女。

谢珩今天晚上有个局。

他打台球从来没输过,整个人的气场足够强大,锋芒毕露,连经常混迹在这里的社会小混混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外面都知道他这人喜怒无常,是个干架不要命的人,别人打架是挣口气,他妈他打架就是不要命。

谢珩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到沈家,所有的钱都是他自己挣得,在这种地下台球场,那些富二代少爷经常为了寻求刺.激爽快做一件事──赌球。

他赢一场会得不少钱。

陈子航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不知道该不该打扰谢珩,毕竟这种时候,他也不能失了自己的信用,况且也来不及了。

他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方以辰,扭扭捏捏地凑了过去,欲言又止,脑袋都被自己抓成了鸡窝,特别烦躁。

方以辰以手枕头,正在看比赛,双方正式比赛前,对方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汗,隐隐约约有要哭的架势,这场球输了,以后他就别想挣钱了。

谢珩依旧带着那副“全场我最□□”的嚣张模样。

同情心这种东西从来没有。

直到陈子航热烈的眼神看的方以辰受不了了,他回头翻了个白眼,“陈子航,你娘了吧唧的,干什么玩意儿?”

娘了吧唧的陈子航就全交代了,他本意只是想让小音音和Tony老师交流一下,谁能想到那姑娘竟然跑进酒吧!

“操,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方以辰的声音有点大,谢珩淡淡看向他们两个,方以辰赶紧点点头,陪笑道歉,差点把今天这局给搅乱了。

虽然谢珩嘴上不说什么,可沈昭音和他们混了一个星期,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由得小姑娘瞎闹腾,谢珩什么狗脾气,只要他不喜欢,管他妈是男是女,从来不留情。

那小姑娘还以为那个暴躁老哥没发现她,偷着乐了半天。

这么拙劣的演技,谢珩早就发现了好不好,但凡脑仁比核桃大一圈,眼睛比绿豆精明一点,都能发现。

何况还是他们那个拿着英语书揍了数学老师,被语文老师罚站的“社会我珩哥”。

纠结了一会儿,在谢珩休息的空档,方以辰还是把这件事情说了,当时的谢珩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拿杆的手上青筋暴起,因为用力,根骨分明的指节有些泛白。

感觉那根瘦弱的台球杆马上就要被掰折了。

方以辰:“……”

陈子航:“……”

哥,求求你别嘴硬了!

隔壁台球桌上,一个胖子嗓门粗大,和朋友说笑:“你们可能不相信,今天我竟然在傅哥的地盘,看见一个又乖又漂亮的小姑娘,吓死老子了。”

“那小姑娘长得太水灵了,老子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着人家”

傅程言,整个崇明高中部赫赫有名的天才风云人物,年年霸屏蝉联全市第一,不止学习好,长相他妈比学习还厉害,待人也礼貌,尊师重道温润如玉,见人三分笑,老师稀罕的不得了。

年年的三好学生模范优等生。

可谢珩知道,就像是雄性动物之间的特殊感应,他能嗅到傅程言身上某种不同的味道,和他一样的侵略性和野性。

私下里逃课打架抽烟,混迹各种酒吧夜店,连混□□的也不敢轻易招惹。

最重要的一点是,傅程言那小白脸长得颠倒众生皮相极佳,小姑娘见了他都会心生爱慕,主动往上贴。

听说晏佳禾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当时谢珩和别人玩游戏,惩罚是要追隔壁一中的校花晏佳禾。

崇明实验一中是省重点高中,里面都是学习成绩拔尖的好苗子,除了成绩特别优秀的比如傅程言这一类的,还有就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富二代。

而晏佳禾就属于那种长的漂亮,学习又好的天之骄女,家里条件好从来就不乏追求者,和他们这些小混混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少兄弟都打赌他绝对追不上,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成功了。

其实吧。

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人就是陈子航。

想当初,那半个月追女孩子的各种小礼物,小惊喜小套路可都是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人家暴躁社会哥谢珩大佬就抽空露了个面而已。

突然,嘀的一声,陈子航手机里又收到张照片,背景很模糊,四周看起来有些昏暗杂乱,只能看到白皙嫩滑的纤细腰肢,红色鲜艳的酒水,还有几双粗糙黝黑的手。

明显属于男人的手。

在这种灯光昏暗的场景里,这种姿势显得非常暧昧,陈子航嘴巴张了半天,咽了口唾沫,这他妈不会真的喝酒了吧?一扭头,就看到了谢珩那双阴森森的眸子。

那丫头竟然还不怕死地发过来语音。

“是要这样学习吗?”

果然,下一秒,谢珩扔了手里的杆子抬腿就走,脸色沉得可怕,眸子里像是灼烧起阴霾烈焰,没人敢接近。

沈昭音手里握着手机,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觉得照片不满意。

女人身姿曼妙,妆容精致,纤细的腰肢靠在吧台上,胸前的峰峦绵延起伏,腰身微低冲着傅程言笑得魅惑灿烂。

男生抬起眼皮子,落在那张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把酒杯放在她面前。

突然间咔嚓一声,打断了女人的思绪,撩拨了好几天,明里暗里地暗示,人家连个眼神都懒得分出来,让她本来就郁闷的心情顿时爆发。

“你干什么呀,凭什么拍我?”

她娇嗔着举起手里的那杯酒冲着身后女孩的身上倒去,可手才举了半截,便被牢牢拦在半空,傅程言的视线淡淡扫过来,薄唇轻启,“别过分。”

女人怒气更甚,感觉她的眼睛下一秒就能喷.火了,她不甘心地顺势甩出去,鸡尾酒洒向旁边另外一个酒保小哥哥。

她心里觉得畅快,敷衍道:“真不好意思啊,手没控制好,你不会怪我吧?”

明显是故意的,傅程言冷了脸色。

酒保小哥哥只能陪笑,“没关系。”

沈昭音举着手机在拍舞台上身材火辣的小姐姐,没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反应过来后,她觉得人家可能是误会了,看情况好像还有点紧张。

“姐姐,您这皮肤可真细腻,眼睛鼻子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觉得特别羡慕。”

小姑娘眨巴了两下眼睛,彩虹屁都要吹到天上了,刚刚那女人满肚子怨火,突然被这么一顿猛火般的夸奖整蒙了。

她继续添油加醋,“我们老板说了,只有小姐姐你这样身材好颜值高的才是我们要找的女神,你看看有没有兴趣加入。”

说完,递过去张名片。

女人掩盖不住眼里的惊喜,没想到来个酒吧也能被星探挖掘到,说不准以后出道当明星也不错,随后故作矜持地看了眼名片。

笑容瞬间凝固。

【**包夜200一晚,36D魅惑魔鬼身材,**肥臀,随叫随到包君满意。】

“……”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几个女人开始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名片是沈昭音蹲在门口,无聊时顺手捡的,她的目光真诚无辜,女人吃了哑巴亏,自作多情又发作不出来,气不行。

最后哀怨地看了眼傅程言,走了。

小姑娘明眸皓齿,编辑刚刚拍到的图片点击发送。

收件人是陈子航那傻.逼。

等客人都走光后,小姑娘磨磨蹭蹭来到傅程言身边,支支吾吾问:“我想点杯芝士乌龙茶。”

这下男生倒是乐了,他本来就长得过分好看,如今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衬得少年姿容如玉,“那东西倒是没有。”

“这是你之前点的。”说完往她面前放了盏玻璃杯。

沈昭音想起之前的虎狼之词,红晕顺着脖颈爬上耳垂,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她缓缓凑近玻璃杯,闻了闻抬眼看向少年,两颊因为羞赧和难堪渐渐染红,原来是杯纯牛奶。

酒吧里暖气供应充足,舞池里的女人穿的短裙热裤,傅程言看了眼她身上厚重的羽绒服,小姑娘脸蛋潮红,额头上绒绒的卷发被汗水浸得蔫耷耷的。

低头时露出的那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晃的人眼晕。

“衣服脱了吧。”

“……?”

这话说的非常有水平,大抵就跟“今天吃什么呀”“一块上厕所吧”一样,寻常到在人家那里没有丝毫涟漪。

反而是沈昭音突然脸红,扭扭捏捏不成样子,正纠结的时候,身边突然窜出某个怒气冲冲的男生。

谢珩其实没想这么出现。

可他刚到吧台,就听到某个王八蛋的声音,对着他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说了句十分不要脸的话。

脱你.妈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