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矮?”男人的声音有些轻佻。

“你一哭丑死了,别哭了。”说话的人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

“嘿,我就是打人了怎么着吧!”他脸色阴沉,嘴角却勾着肆无忌惮的笑。

“你凭什么打他?”

她有些疑惑,这是她的声音吗?

“老子乐意!”

“你不可理喻!”她气急败坏的喊。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朦胧中她看到男人一脸冷如冰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开始心慌,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让他走。

她拔腿追出去,可是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画面转换,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轿车疾驰而行,忽然一声巨响,震得她双耳发鸣。

“秦萧!!!”

嘶心裂肺的喊声响起,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患者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不要!!!”

夏幼荀从梦中乍醒,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窗外一片漆黑,她抹了把被冷汗浸湿的脸,无力的靠在床头。

泪水从指缝中流下,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呜咽的哭泣声。

“秦萧……你回来吧好不好……”

***

早上六点,夏幼荀从**爬起来,浑浑噩噩的走到洗手间洗脸刷牙。

自从那件事以后,这些日子她过的如同行尸走肉。每晚都会做梦,每次都会被同一个场景惊醒。

她看着镜子里双眼红肿,脸色蜡黄的女人,神情有些麻木。她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原本引以为傲的那头黑发如今也变成了干枯的稻草。这一个多月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她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她憋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那蚀骨的痛灼得她浑身轻颤。

她想,这就是报应吧?人在的时候她缩头缩脚,现在那个人竟用这种方法让她记他一辈子。真狠啊!同时她也恨,恨自己的退缩,恨他的决绝。

面无表情的擦完脸,她眨了眨有些发胀的双眼,转身走出去。

深冬的七点钟,天已经有些蒙蒙亮。夏幼荀在街边的摊位买了一张卷饼胡乱的填饱肚子。吃完继续踩着有些滑的路面前行,她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开始等车。几分钟后,夏幼荀坐上了开往某地的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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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昶将车停好,拿好东西步履稳健的朝电梯走去。

办公室门前,一个荏弱的身影让他脚步一顿。他左手紧握了一下手中的袋子,随后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夏幼荀。”他轻声喊到。

夏幼荀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长裤,一身上下没有一点亮色。她对韩昶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神色呆愣的看着某处。

韩昶轻叹一声,缓步走到她身边,“夏幼荀。”

女人仿佛被吓到般身体一颤,而后才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她眼里没有焦点,这空洞的眼神令韩昶心被仿佛被揪了一下。

好一会儿她似乎才想起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哦,师兄。”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忽然有些激动,“我的东西拿来了?”

“嗯。”

她立刻伸手去够,却被男人抓住手腕。“先跟我进去。”

夏幼荀把手抽出来,神色有些冷清,“我拿了东西就走。”

韩昶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不情愿的把袋子递给她。

夏幼荀接过袋子,打开朝里面看了看,看到东西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说完,她便要迈步离开。

“夏幼荀……”

夏幼荀看了他一眼,将手抽出来,说,“我没事,先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韩昶有些恍惚。他还记得那时她眨着一双比墨还黑的大眼睛惊喜的望着他说,“师兄,又同校了。”

现在那眼里哪还有一点光亮?只剩一片死寂,让人生寒。

“韩昶,发什么呆呢!快进来。”

办公室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宽松的褂子穿在她身上仿佛时下最流行的时装,带着股潮劲儿。

韩昶回过头,看到宁雅馨一脸温柔的笑意,这才缓缓回神。他将夏幼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驱出脑海,慢慢走近那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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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荀抱着袋子坐上回家的车,那袋子里仿佛装了什么宝贝,自从她拿到后就一直紧紧抱在怀里。

到家,夏幼荀回到房间才把袋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檀木首饰盒,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古香古色的盒面上刻着精美的花纹,细看是一对戏水的鸳鸯,盒子的边角是卯榫结构,做工极其精细。

夏幼荀看着首饰盒,眼眶又开始发酸。她将盒子打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无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她轻声低喃,“真不知道你是送盒子还是送项链。”

原本以为这个首饰盒是仿制品,后来她才知道这真的是古代的东西。

夏幼荀拿了一块干净的纯棉布将盒子里外擦了一遍,却无意中发现黄色绒布下还有一层可以拿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绒布,将下面那层暗格拿出来,里面赫然出现一张相片。她手指轻抚照片上人的脸颊,看着竟笑了。

照片上是一个长相俊逸气质十分干净的男人,只是比出的剪刀手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最下面还有一行字,是用圆珠笔写的——敢领走吗?

字体很是好看。潇洒中带了一丝霸气。

眼泪滴在照片上面,夏幼荀赶快往裤子上蹭了蹭,却没想到照片背后还有一行小字。看到那行字,夏幼荀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

“秦萧……秦萧……”

她哭到喘不上气,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她。一室冷清,只有悲伤的气氛四处弥漫。

————

夏幼荀再睁开眼睛居然到了第二天中午。她这一个月来从没有睡过这么久,而且一夜无梦。

到浴室洗了个澡,走出来刚好接到好友的电话。

“你真的想好了?”周舒淼问她。

“淼淼”她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暂时离开。”

“柚子,那不是你的错。”

“可是活着的是我。”

而那个跟她一同坐在车里,把她护在身下的男人却死了。

到现在她还不愿意相信,那人前一秒还在跟她斗嘴,下一瞬却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而且,他在这之前都没换到她的一个认可。

夏幼荀还记得那天他来接她,眉眼带着欣喜的笑,那一瞬间天地在她心里都仿佛失了色彩。后来她才知道,他要带她去看他新买的房子,完完全全自己亲手设计装修的房子。

可是,他一天也没住上。

一天也没住上……

夏幼荀咽下喉咙中的酸涩感,缓了一会才开口,“我妈劳烦你照顾了。”

周舒淼叹口气,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你放心吧,只要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

“夏幼荀!”周舒淼火大的喊她。

“谢谢你淼淼。”

放下电话,夏幼荀换好衣服,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又小心翼翼的把首饰盒放进去,然后决然的离开家。

她用软件叫了一辆快车,几分钟后,车子朝火车站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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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虽然长的凶,但我不是坏人。”

司机是一个中年大叔,他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夏幼荀以为她对自己不放心。

夏幼荀想对他微笑却扯不开嘴角。

前面就是那个十字路口。她仿佛又看到那辆被撞的扭曲变形的车,还有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男人。

夏幼荀抓紧皮包,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烦躁的拉了拉领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夏幼荀立刻接起电话,“秦大哥……”

这时,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夏幼荀由于惯性“砰”一下撞在了车窗上。巨大的冲力让她眼前一黑,耳边还响起司机的叫骂声,“他妈的你个孙子怎么开车的!”

仿佛坠入黑透的雾中,夏幼荀感觉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在这黑雾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翻了一下身,就这么睡过去了。

“夏幼荀……夏幼荀……”

是谁?谁在喊她?她扬手挥了一下恼人的蚊子,把头转向一边继续睡。

“你再不起来我可不管你了。”那人说。

夏幼荀被吵人的声音弄的有些生气,她嘟囔了一声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面有些发黄的白墙,墙面上还隔着一层蚊帐。她看着那面墙呆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你到底起不起来?”

梦里的声音又响起,可是这回却显得极为真实。夏幼荀从**慢慢坐起来,转头看过去,又呆住了。

美七?她不是离开彤市了吗?

“等下还要去面试,再不起来就迟到了。”姚美七无奈的说。

“美七??”夏幼荀抖着声音喊她。

“干嘛?”

夏幼荀瞪大双眼看她,美七站在地上跟她大眼瞪小眼。

她缓缓伸手去捏美七的脸,却被拦住,“姐漂亮的脸不让人碰你不知道吗?”

夏幼荀的手被她抓住,心却开始极速狂跳。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真的分不清了。

忽然,她将手抽回来,一扭头“咚”一声狠狠撞上墙壁。

“夏幼荀!!!你疯了吗?”姚美七冲她大喊。

“会疼。”她惊道。

姚美七瞪她,“你又不是死人,能不疼吗?”

她却连哭带笑,嘴里只念着一句话,“会疼啊。”

姚美七被她的反应弄懵了,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不能睡懒觉也不至于这样吧?”

夏幼荀摇头,吸了吸鼻子,“跟那个相比,其实一点也不疼。”

姚美七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会说到,“不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夏幼荀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美七,今天是几月几号?”

“你睡傻了吗?面试的日子都忘了。”姚美七瞪她。

夏幼荀思索片刻后渐渐想起,今天是她实习面试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

她忍不住全身颤抖。这个时候他还在,还在……

“我不去了。”她说。

姚美七一愣,不敢相信的问她,“你真傻了?那么好的机会你就这么放弃。”

夏幼荀抹了一把脸,“我还有事,你去吧。”她现在要立刻见到那个人,其他事全都滚一边。

夏幼荀起床梳洗一番,跟美七说了一声,换好衣服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熟悉的环境眼熟的建筑满满都是记忆,可是仿佛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颓败的从男生寝室回来,夏幼荀仿佛瘪了的气球。

他不在。

他到底在哪里?

又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夏幼荀摸了摸头上撞出来的包,确实还疼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捋顺一下时间轴。

按照刚刚跟美七的对话推算,她们两个一起找公司实习应该是大四下学期,她的生日……四月二十日。

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巨大的惊喜过后带给她的是不可置信和抑制不住的颤抖。

原来的这一天,她跟美七一起去面试,她被拒绝后本来心情特别低落,后来还是秦萧把她哄好。

想起秦萧,夏幼荀觉得心上那条口子被撒了一把糖,又疼又甜。

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多顾忌,她也不会这样遗憾。以至于后来每次想起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想要打电话给秦萧,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空无一物,立刻转身跑回寝室。

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回,那么她就一定要抓住机会。那个男人绝对不能死!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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