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冷风呼啸而过,韩昭昭却出了一身汗。

她一直沉浸在方才的梦里。

梦里,是寒冬腊月,飘着大雪,韩昭昭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走在幽暗的长廊上,挪一步身子抖一下。

犹豫片刻,终究是抬起白皙的手指叩响了朱红色的大门,才敲了一声,便是一声“进”。

她推开门,屋里燃着红烛,一个青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他生得极好,剑眉星目,坐在那里显出挺拔的身姿。

陈子惠见韩昭昭,抬起头,挥挥手,小厮下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子惠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他比她高了半头,一种威压感袭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他注视着小姑娘如画的眉目,笑道:“姑娘想好了么?”

话一出口,韩昭昭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小姑娘的身子抖了一下。

是昨天陈子惠与她说的交易,父亲入狱,若是他帮她救了父亲,她也该给他些好处。

她一无所有,除了自己。

“姑娘不愿意也无妨。”

他的声音柔和,完全没有一点儿逼迫人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嘴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那意思便是让她走了,要是这样,一切就完了。

韩昭昭咬牙,颤抖着点头,小脸通红,声音细若蚊呐:“我愿意。”

那人的眼睛里一簇烛火跳着,格外炙热。

接着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揽过,抱起她,她靠在那人的怀里,感受到那人急促的呼吸,还有扑在她耳边的一句:“莫怕。”

她冰凉的手被人握住,在那人将要附在她唇上的刹那,她的玉手抵住那人的肩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对面的男人,声音又轻又柔:“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自然。”

得了他的应允,韩昭昭的手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扬起头来,目若含烟,唇若涂朱。

陈子惠的气息微乱,一股热气扑到她耳边,接着腰被人钳住,她如一朵娇花,准备经受狂风骤雨的摧折。

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锁骨处往下探,她的身子轻颤,见她秀眉微蹙,便放轻了动作。

“若是疼了,便和我说。”

她眼见那人袖口处的一枝红梅,张扬肆恣,与他一贯的风格不符。

没有她想象中的狂风骤雨,他一举一动都极为小心。

以后的几次,皆是如此,哄着她,她几乎被他骗过了。

直到后来,她打探到父亲已经被流放,问起他来,他揉捏着她的如剥葱般的手指,和缓道,是他做的,都是他设计好的。

骗了她这么长时间!

她抄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向他,手臂却被他抓住,她越想挣脱,他抓得越紧。

那人绞着她一缕青丝,声音如蘸了蜜一般:“我的事,你家知道得太多,我只得为此,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声音依旧是柔和的,似乎织好了一张网,慢慢地包围她,等待着她陷进去。

“你松开手!”

话还没说完,唇便人堵上,喘不上气来,韩昭昭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最后一眼,看到的一片红色,陈子惠袖口的那枝红梅。

终于,她吐出一口气来,睁开眼看时,发觉这只是一场梦。

她清晰地记住了陈子惠的脸和梦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今天,在前面驾车的他穿了一件缃色衣裳,扬起鞭子时,那枝娇艳欲滴的红梅清晰可见,就连形状都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梦中的情景在韩昭昭脑中挥之不去。

虽说是场梦,可一切又像真实发生过一般,那人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畔,还有战栗感。

她如今,父亲被楚王一党的人诬陷私吞军费,意图谋反,好在皇帝护着她家,只按照他打了败仗的罪处罚,贬了官。

为了堵众人的嘴,皇帝派与韩家走得还算近的陈子惠去查这个案子,意图给韩家翻案。

陈子惠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受她父亲所托,送她到晋阳的寻父亲。

只怕最后这翻案成了定罪。

韩昭昭坐在马车上,纤纤玉指掀开帘子的一角,陈子惠端坐在前方架着马,衣冠楚楚,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回头问她怎么了。

客气而又柔和的语气,看她的眼神与梦中的有几分相似,不过少了几分欲望,多了几分疏离。

“我……我就是瞧瞧还有多远。”

“若是顺利的话,今天晚上便能赶到,姑娘若是累了,我便寻个地方休息一下。”

韩昭昭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答道:“不累,刚眯了一会儿,才醒,瞧着时候不早了,便问问。”

“姑娘若是不舒服便和我说。”

听到这话,韩昭昭的身子一抖,和梦里的相差无几,陈子惠也是笑着说的,她机械地点点头,又想起了梦中的情景,脸颊通红。

韩昭昭又换了个话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陈大人,我父亲的案子如何了?”

“正在要紧处,我们尽快赶过去。”

其余的,再问不出来,韩昭昭有不妙之感,怕再问下去,引起陈子惠的怀疑,她便识趣地住了嘴。

两人继续赶路,没过多久,马蹄声传来。

不远处,一个人骑着马,马发疯似的跑,距离一点点儿地拉近。

马背上的人搭好了箭,箭尖正对准在前面驾车的陈子惠。

是楚王派过来的刺客!

韩昭昭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那支羽箭飞过来,她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呆在这儿。

后头一只手拽住她的袖子,她一脸懵,似在空中迅疾地转了一圈,羽箭擦着她的耳朵呼啸而过。

趁着那人放箭的间隙,陈子惠飞速地抽出箭,搭在弦上,对准那人。

羽箭正扎在他的肩膀上,他从马上重重地摔下来,手中的羽箭偏了方向。

一切只在几秒内发生,韩昭昭还没回过神来。

那人倒在地上,血汩汩地流出来,他的胸脯起伏着,还有呼吸,陈子惠嘴角微微一撇,眼神淡漠,拉起弓,又往他的心□□了一箭。

韩昭昭亲眼看到那人躺在血泊里,疼得身子扭曲,缩成了一团,她转过头,不忍再看这般残忍的情景。

很快,马车停下,陈子惠松开韩昭昭的手,脸上又重新换上了笑容。

看到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只是在不知道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前提下。

这人的笑容有种蛊惑人的魔力,极为危险,对你永远是和和气气的,实际暗藏杀机,就像表面上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谁能想得到在那事上的欲望那般强烈,那般没有底线。

陈子惠去河边舀了两壶水后,见时候尚早,便嘱咐韩昭道:“我去附近寻些吃的,你别往远处走。”

这里荒无人烟,寻吃的便是在山上摘些野果子。

韩昭昭靠在树上,目送着陈子惠的身影渐渐远去。

陈子惠走得越远,她心跳得越快。

跟在陈子惠身边一刻,她越害怕一刻,如今她父亲正陷在案子里,陈子惠又对她心怀不轨。

这或许是一个逃走的机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旁边的这条河会流过晋阳城,此处离晋阳不远,或许走一个晚上便能到。

陈子惠往南边走,正好与她要去的方向相反,他向前走着,连头都没有回。

她稍稍松口气,小心地走出一段距离后,观察着旁边的状况,看是否有异样。

似乎没有,她又往前走了一点儿,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小心。

没走出多远,后面突然出现几声狂吠,她一回头,赫然见到一条野狗,足有半人多高,呲着牙,流着口水,凶恶的眼神紧盯着她。

韩昭昭吓得撒开腿拼命跑。

她在前头跑,野狗在后头紧追不舍,她已经不管东南西北,在交错纵横的沟壑间乱窜。

野狗的狂吠声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追上她,她脑子想加快脚步,腿根本不听使唤。

忽然,狗叫声不见了,抬头,见到陈子惠时,他手中拿着一个弓,对准她。

是陈子惠。

陈子惠面上不显,她觉得这人提着剑把她砍了的心都有了。

这狗怕也不是野狗,荒郊野岭里碰上一条狗,追着她回到了原地,说是巧合她不信。

此人果真心思缜密,把一步一步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对陈子惠,她绝对不能把真实的目的暴露出来,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京城众人之中立的人设——咸鱼且废。

韩昭昭的手捏着衣角,声音都在颤,几乎被吓得哭出来:“我……我这几天在车上呆得久了,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到周围转转,没想到就碰上了野狗,幸亏你来了。”

陈子惠瞟了一眼这张泪盈盈的小脸,缓缓开口道:“碰见我还好,若是楚王派过来的刺客呢?”

韩昭昭面上点头,内心暗暗咋舌,刺客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不是冲着她来的。

一路上他们碰到好几波楚王派过来的刺客,要的都是陈子惠的命,这位可是年纪轻轻就从一介寒门百姓爬到兵部侍郎之位,深得皇帝倚重,有他挡着,楚王一党谋权极难。

若是现在真能要了他的命才好。

想着想着,正对上陈子惠的眼神,平静得很,见不到一丝波动。

“走吧。”

她上马车的时候,陈子惠还扶了她一把。

她两眼盈着泪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陈子惠瞧了一眼,心中哂笑。

他知道韩昭昭对他的印象本来就称不上好,这回直接把厌倦写到了脸上,聪明机灵的地方没像她父亲一点儿,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想到京城里求娶她的人不绝,陈子惠十分不屑,娶个花瓶回家做甚,当摆设?

他厌恶韩昭昭,但碍于形势,还不得不带着这个拖油瓶走,还得对她笑脸相迎。

陈子惠赶着马车往前走了没多远,又传来马蹄声,隐隐约约的,但行得很急。

又是另一波刺客。

对这些刺客,陈子惠十分淡然,他伸出手:“从前面跳下去,抓紧我。”

韩昭昭犹豫了一下,手被他一把抓住,攥得紧紧的。

见势不妙,陈子惠拉着她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顺着黄土坡一路滚到底下。

衣服被树枝划破,白皙的肌肤上出现几道血痕,渗着血,分外狰狞。

还好都是些皮外伤。

抬头,她便看见陈子惠,陈子惠伤得比她重。

他的衣裳破了一个大口子,胳臂上遍布血痕。

伤得如此之重,陈子惠未吭一声,双眉紧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饶是如此,他还朝后伸出一只手,试图拉起韩昭昭。

伤口处流了血,顺着衣服淌下来,有些可怖。

他挣扎着拉住韩昭昭的手,拉着她往前跑。

陈子惠尽力了,但因伤重,小跑的速度并不快,他整张脸扭曲,似乎极为痛苦。

从黄土坡上传来的脚步声仍回**在耳畔,刺客还未走远。

作者有话说:

推基友倚栏一株雪的预收《姐姐不坏,男人不爱》

文案:有人找到人间尤物苏羽兮,出一千万让苏羽兮去撩拨恒远集团太子爷唐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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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错了人的苏羽兮连夜扛着飞机跑路,却被这位矜贵的男人堵在了出租屋,神色自如:“你跑什么?不是说好了,要跟我结婚的吗?那个人出了多少钱?我的房子,车子,股份都是你的,他能拿得出来吗?”

苏羽兮艰难咽口水:“有五千万吗?”

唐凛不屑地笑了,在苏羽兮耳边低声呢喃。

苏羽兮瞬间亮晶晶,好多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