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古六在院坝当中发动皮卡车,廉老太婆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副驾驶那边,拍打了几下车门,示意廉古六将车门打开。

“阿婆,您也去呀?”廉古六侧过身子,将车门从里边打开。

“我也想早一点看到他们,走吧!”廉老太婆淡淡地说道,命令廉古六出发。

廉古六驾驶着车辆,出了镇上,经过双鹿桥,进入县城。

“阿婆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县城了,过去一些熟悉的地方都认不得了。嗯,变化蛮大的!”廉老太婆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变化颇大的县城外观,颇为感慨地说道。

廉古六沉默不语,一丝内疚袭上心头。自己来凡盛之前,好像说过要帮父亲廉春城代为尽孝的,可这近半年来,自己却少有陪伴阿婆的时候。呆会要是父亲问起,自己可没有底气大声回话。

“阿婆,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廉古六诚恳的对廉老太婆道歉了说道:“我都很少陪您!”

“呵呵!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玩耍的乐子,陪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真是的!”廉老太婆听得孙子这样说,开朗地笑了。

几分钟后,车到高速路口。廉古六在出口宽敞处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将皮卡车停好,下车后跑到副驾驶这边将车门打开,搀扶了阿婆下车。

“六儿,你爸什么时候到呀?你打个电话问问吧!”廉老太婆说道:“还有,我得先上个厕所!”

“阿婆,我带您去吧!”廉古六知道高速路口的洗手间离停车的地方尚有二十米左右,当即锁好车门,在前引路。

廉古六把阿婆引到公共厕所门口,自己便停了脚步。

过了十分钟左右,廉老太婆才从洗手间走出来,见孙子站在外面等待,问:“给你爸打电话没有?”

“我这就打!”廉古六上前一步,搀扶了阿婆的手臂,说道:“阿婆,外里吹风了,我们先坐到车里去!”

阿婆似乎拉不开车门,廉古六笑了笑,走过去帮她打开,等阿婆上了车,才拿出手机,拨打母亲陈凡轩的电话。

“儿子!爸爸妈妈都快要到家啰!”电话里传来母亲兴奋的声音:“阿婆与你大伯他们都在家吧?”

“妈,您们走到哪里了?”廉古六听得母亲这样说,急忙问道。暗忖:不会这么巧吧?就几分钟时间,便错过了?

“你爸在开车,我们现在马上到双鹿桥了!”陈凡轩心情开怀,与丈夫一道回家看望婆婆的那种感觉,显然让她重温到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来自心底深处的乐趣!

“啊?您们开慢点!我开车在后面追过来了!”廉古六惊叫一声,挂了电话,忙里忙慌地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便走!

“小子!在后面慢慢追吧!我与你妈在阿婆家等你!”听到妻子说儿子开了车来接他们,却在半路上错过了,开着车的廉春城微微一笑,自顾说道。

古六驾驶着皮卡,快速往回赶,并在驾驶室打起精神留意路边白色的标致408。一路追赶过来,并没有发现挂渝州牌A的类似车辆。

“阿婆,我爸肯定以为您在家里等他,不然,不会不等我们的。”皮卡车进入了卧虎镇,还没有看到母亲陈凡轩的车,廉古六知道,这回接人的差事,算瞎忙乎了。

廉老太婆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回话。廉古六不知阿婆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多嘴绕舌,将车平稳了往家里开。

此刻在廉老太婆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岁月沧桑,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命啊!自己与这个小儿子之间,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四个字‘聚少离多’?

廉古六将车开进大伯家的院坝,紧挨了一辆先行停靠的白色标致408停下。阿婆自己开了车门,刚下得车来,只见一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从大门里抢出,呆立在皮卡车头前面,神情激动地看着廉老太婆。

廉古六此时尚坐在车内,似乎听见阿婆轻声唤了一句:“城儿,你回来了?”

廉古六突然间睁大双眼,看到一幕这样的情景:只见自己父亲双膝一软,跪在了阿婆面前!

廉古六惊诧至极,心目中铁骨铮铮的父亲,偶像般存在的英雄人物,居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这也太震撼了吧?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廉古六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此刻是否应当下车,转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倚肩在门口墙上,双眼已是泪流。就连站在母亲身后的大妈,也是拿了手在擦拭着眼眶,显是感动得不行。在场之人,只有廉小虎与廉古六兄弟俩,木然了面情,此刻心有所动,对这血脉亲情,深有感悟!

廉老太婆将儿子搀扶起来,领了进屋,嗓音里透出欢喜,说道:“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应该开心才是!应该高兴才是!春雷呢?秀琴,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弟弟回家了,人跑哪儿去了?”

廉老太婆话声未落,门外便传来摩托车的刹车声。廉春雷手上拿了春联与灯笼,从门外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春城!回来了?”

“大哥!”廉春城脸上泪痕未干,放下母亲干枯皱瘦的小手,转头看着廉春雷,迎了上前,开口叫道。

廉春雷将手中物品递了给身旁的儿子廉小虎,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张开臂膀扑了过来的廉春城熊抱住了!

“二弟,快放我下来,我头都被你晃晕了!”廉春雷被自己高壮一头的兄弟抱住了绕圈子,颇不习惯这种亲热方式,笑了说道。

廉春城哈哈大笑,声震屋瓦,松开了自己的哥哥廉春雷,才转头冲一脸傻笑的儿子廉古六说道:“小子!长这么高了?听说孙海狗收了你当徒弟,想必功夫练得不错,过来!让爸检验一下!”

廉古六现在哪有这心思呀?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扑进父亲的怀里,拥抱一下父亲。只是父亲尽管满脸笑容,

廉古六也不敢有丝毫违拗,忐忑了心情,上前几步。

廉春城伸出双手,抱了儿子,猛然用力往上一丢!好个廉古六,心中早有准备,并不慌乱,运起正阳功,随势便跃上了屋顶,身子曲得一曲,双足轻轻在房瓦上一借力,又如落叶般飘飞下来,稳稳站了在天井当中。

在场的亲人们,全都是第一次瞧见廉古六显露功夫,除了廉春城,尽皆张大了嘴巴,愕然不已。廉春城一手拉过儿子,又是一阵爽朗大笑,赞道:“还行!我得找你师父谈谈,当面说声谢谢!”

大家这才开始夸赞廉古六,特别是廉小虎,此刻可是真心服了,只见他笑着说道:“弟弟,我知道你牛,却没有想到你牛到这种地步!当哥哥的服了!”

陈凡轩从丈夫手上拉了廉古六在身旁,对丈夫嗔怪说道:“你吓死我了!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一见面便把儿子往房顶上丢?”

“嘿嘿嘿嘿!小虎,”廉春城开心极了,对妻子的抱怨置若罔闻,转头对廉小虎说道:“还拿在手上干什么?走!跟二叔一起挂灯笼,贴春联,我们过年啦!”

“既然一家人全都到齐了,中午就是团年饭,晚上就是年晚饭!”郭秀琴笑吟吟地对妯娌陈凡轩说道,往厨房走去。

“大嫂,我好久没下厨了,只能给你打下手!”陈凡轩笑道,找了条围裙系在腰间,跟着郭秀琴进了厨房。

“等会我也要做一个菜,你们都弄好了我再做。春城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蛋炒饭了!”廉老太婆也跟了进来,在两个媳妇儿身后吩咐道。

“妈!蛋炒饭不是菜哟!”心情大好的郭秀琴故意调廉老太婆说道。

“要你管!”廉老太婆佯装生气,笑了说道。

“不管是菜是饭,只要是妈作的,春城保管喜欢吃!”陈凡轩笑呵呵地说道:“不光春城喜欢吃,我们也喜欢吃,对不对,大嫂?”

“就是!”郭秀琴笑着应道:“妈要是少出去打会儿麻将,早就将我们一家人的胃口培养起来了!”

在门外帮着贴春联的廉古六这时跑了进厨房,向母亲陈凡轩要标致车的钥匙。廉老太婆出言问道:“六儿,马上就要吃团年饭了,你还到哪去?”

“阿婆,我去畜牧站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廉古六说道。

陈凡轩出得厨房,在电视柜上拿起自己刚才进家门时放下的坤包,从中翻出标致车的钥匙,递了给儿子,嘴里问道:“你去拿什么东西?远不远?”

“我买了烟酒送人的,还剩一些,拿过来孝敬他们兄弟俩个!”廉古六坏笑着朝门外聊天的父亲与大伯噜了噜嘴,低声对母亲说道。

“那你开慢点!”陈凡轩吩咐道。

“好的!”廉古六应了一声,出得厅堂,一跃越过天井,走出大门,与父亲、大伯打过招呼,驾驶了白色标致408,往畜牧站急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