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古六与胡月约好,廉古六开车去县城接洪诗涵,胡月去师父家约孙喜妹,并负责对师父解释洪诗涵在暴东那儿做服务员的事情。廉古六要拿五百块钱让胡月还给师父,胡月说你都是一个打工的,与她这个花圃的老板争什么争?廉古六一想也对,胡月要出这钱,那就让她出好了。廉古六对胡月说了,顶多半小时就接了小涵涵回来,让她与小师妹在公路边候着。

洪诗涵听得暴东让她下班,最初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要被炒鱿鱼,后面听说是另一个表哥来接她,怔了一下,便醒悟过来是廉古六。当即喜出望外,与大厨暴东告了假,跑回宿舍早早候了。洪诗涵从餐馆回到宿舍,再换好新买的一身衣服,下得楼前站了,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喜悦。这廉哥宛若上天派发给她的护花使者,他一出现,自己的境况马上便从逃窜深山的落魄丫环,变成现在车接车送的骄傲小公主。

虽然这个小公主寒碜了一点,但洪诗涵知足了。她问过那长得像猩猩一样的“表哥”,每个月包吃包住,工资1800元,干得好,每个月还有奖金。洪诗涵便将身上仅有的五百元用掉,买了现在穿着的这套衣服。其实洪诗涵并不知道,要是她身上带有八百元,这套衣服可能就会买成八百元;带着三百元,这套衣服老板嘴上喊着亏本最后也还是会卖给她的。

等人的时候,特别是在等候自己特别在意的人,那时间总是成几何倍数在增长。洪诗涵站在宿舍楼下,感到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在焦灼中等来了廉哥的那辆皮卡。洪诗涵熟练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下后便开始埋怨:“怎么让我等那么久呀?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洪诗涵见廉古六并不开车,也不回话,只是盯了她看,便疑惑地低头在自己身上四下检查,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以为廉古六怪她将钱花完买了衣服,便低下头说道:“廉哥,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买了身上穿的这一件。其实并不贵的,店家标价八百多元呢,只收了我五百块。”

“你真的是小涵涵吗?”廉古六问道,五百块钱的衣服还不算贵,这女孩儿是何方妖孽?

“怎么了?是我啊!”洪诗涵迷惑了。

“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廉古六眼前的这个洪诗涵,与早上那蓬头垢面的野丫头,可真是天差地别。

“格格格!廉哥是夸我漂亮啊!那当然了,我在我们学校,是校花呢!”洪诗涵见廉古六被她的美丽迷住,不由心花怒放,花了这么多心思打扮自己,终于没有白费。

“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呢?”廉古六发动汽车,一边对身边的洪诗涵说道:“你们永盛县可真是美人之乡啊!”

“那是当然!我住的地方,山灵水秀,人杰地灵,长出我这样美女,也不奇怪!”洪诗涵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语文科目的成绩定然不错,说起话来,竟是出口成章。

“呵呵!小涵涵,我发现你有一样本事

快超过我了!”廉古六笑道。

“什么本事?”洪诗涵大为好奇。廉哥是她心目中的偶像派,能有一项本事赶上廉哥就知足了,还能超过他,身负这么厉害的本领自己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廉古六见小涵涵急切想知道的模样,故意卖个关子,顿了几秒钟才说出来三个字:“厚、脸、皮!”

洪诗涵猛地一怔,坐回身子,撅嘴说道:“不跟你说了!你是个坏人!”

廉古六哈哈大笑,驾驶着皮卡,以60码的车速驶过双鹿桥、卧虎镇,十分钟左右便开车到了胡家坡。坡前公路一侧,站着一高一低两朵鲜花般的美女,正是胡月与孙喜妹师姐妹。

萨普皮卡在二女面前一个急刹,廉古六冲她们喊道:“喂!大美女,小美女,要不要搭车?”

“哼!小美女不搭白不搭!”孙喜妹说道,率先打开车门坐进后排。

“大美女搭了也白搭!”胡月随后打趣地接道,也紧挨着小师妹坐了。

“驾!”坐在副驾驶的洪诗涵见最后上车的胡月关好了车门,突然大声地叫了这么一句。

众人一怔,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廉古六笑得浑身直抖,说道:“好嘛!一会儿要刹车了,你们就直接喊‘吁——’!”

一路之上,车厢内俱是欢笑。本来嘛,大家都是年轻人,加上又有廉古六这个媒介,三个女孩儿很快便将陌生感消融,特别是孙喜妹,对洪诗涵有胆量反对父母包办婚姻、为了自由离家出走的行径大为赞赏。二人一个是初二学生,一个是初三毕业生,相互之间,共同话题自然便多了许多。

皮卡车经过金顺煤矿矿区大门的时候,胡月发现,与孙喜妹聊得不亦乐乎的洪诗涵毫不介意,面上没有显露丁点畏惧,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好一个有胆色的妹子!

洪诗涵不是不怕,而是她相信廉古六说的那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帮你搞掂’的承诺。少女心性,总是崇拜英雄的,而英雄的出现,又是在她最为危险恐惧的时刻,想要让她不相信廉古六是上天派发给她的护花使者都不容易!

廉古六将车停在距刘莽子家约百十米远的公路边上,领着三女沿着一条仅可通过摩托车的小道,往刘莽子家走去。

刘莽子远远便望见廉古六炫目又打眼的这一行人,迎上前来,敬烟给廉古六。

洪诗涵见得一个身着皮围裙、皮袖套,身上沾有血迹与白色猪毛的汉子靠近,忍住嘴里将要发出的一声惊呼,本能地躲在廉古六身后。

刘莽子憨厚地笑了笑,说道:“古六兄弟,你家妹子一个顶一个漂亮!”

廉古六接过刘莽子递了来的烟,本欲卡在耳后,奈何刘莽子甚是热情,打燃火机将火苗凑了过来。廉古六怕刘莽子误会他是嫌烟廉价,只得将烟点上,抽了一口。旁边胡月与孙喜妹直盯着廉古六看,纳闷廉古

六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刘莽子破败的院坝内,两张木长凳上面放了一块门板。门板上摊着一分为二的两大片猪肉,一个嘴上叼着烟的汉子正坐了在旁,手上拿了一把锋利的片刀在割肉;另有一汉子在清理猪下水。院内血腥味尚未散尽,夹杂着猪下水的臊气,直冲胡月等人鼻孔。孙喜妹与洪诗涵齐齐用手掩住口鼻,远远站了,不敢在院中落脚。只有胡月,紧挨廉古六并肩立着,心中也想与小师妹一般掩了口鼻,却又担心失礼,害廉古六被他朋友轻看,只得辛苦忍住,好在呼吸控制尚易,臊气来袭的当儿,只呼不吸好了。

“这两位是金顺煤矿的工人,以前与我在一起干活的难兄难弟!”刘莽子简单地替廉古六介绍了正在忙活的两个帮忙朋友。廉古六冲二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老板,这肉割成多少斤一块的?”负责解肉的汉子冲廉古六说道。

“十斤一块的吧!”胡月随口答道,说完似觉不妥,侧头对廉古六说道:“是你在买肉,你说吧!”

“现在都是老板娘说话比老板管用,好咧!就十斤一块!凭我周一刀的本事,每块肉割下来,误差不会超过一斤!”原来这汉子叫周一刀,只是他话声落下,那被他叫做老板娘的胡月,已是满脸通红。

站在旁边的洪诗涵见这叫周一刀的满嘴胡说,让满场气氛显露尴尬,也顾不上院中血腥气了,冲拿刀解肉的周一刀嚷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老板娘?那是我们大师姐!”

“哦?!对不起!误会了!”周一刀被洪诗涵这一嗓子弄蒙了,看情形老板与老板娘都受用他的称呼,这斜刺里却杀出一个小美女来正名份,看来,这里面关系够乱的,自己还是专心解肉吧!

刘莽子要强留廉古六四人喝血旺汤,奈何洪诗涵与胡月、孙喜妹都坚持买了猪肉便走。廉古六作难道:“刘大哥,我看还是改天我请你喝酒吧?再说开车也不能喝酒,不能尽兴,也让你不爽不是?”

刘莽子无奈,只得依了。拿抬秤将猪肉称重,留了少许自备作年货,大部分卖了给廉古六。在收费环节,刘莽子高低不愿按市价十四元一斤售肉给廉古六,廉古六也是始终不肯占刘莽子的便宜。最后二人各退一步,选了折中价,十二元一斤,刘莽子卖给廉古六一个整数百斤肉,周一刀割有七块之多。廉古六从兜里数出十二张百元大钞交到刘莽子手上,刘莽子退还一张,说是要付从前欠下的诊费,廉古六哪里肯收,说当弟弟的占了这么大便宜,还提那诊费不是打我脸吗?

刘莽子却是不依,说马上过年了,欠着这钱过年也过不踏实。廉古六拗不过他,只得将这几月前的诊费收下,刘莽子脸上才有了笑意,招呼他那两位朋友合力将七块猪肉搬上廉古六的皮卡车尾厢,与廉古六等人作别,看着廉古六开车离去,才与周一刀及另一朋友返回家中,将血旺汤等菜食摆上桌来,开始喝酒划拳,以谋一醉!

(本章完)